她从袖中取出一份地图,在楼绒绒面前打开,指点给她看:
“小姐您瞧,这是京城的地图,这里是宫门,厉府在这里,平日里厉严强就经常往返于这条路。”
楼绒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厉严强平日并不总是走最近的路线回严府,而是喜好走另一条用时长一些,但更繁华的街道。
杜鹃道:
“起初我们以为,厉严强走这条路,是因为这条路上的一家早点铺子,因为厉严强每每下朝,几乎都会来这家店吃早茶,一直如此。而且这条街道是京城最繁华的商街之一,有时候厉严强也会在街道两旁的铺子买些点心果子,或是给孩子的玩物,妻子的胭脂饰品之类。”
一直到此处,显见得厉严强的行为都很是正常,其吃早茶的喜好也与其籍贯出身相符,见了繁华处,忍不住买些东西,应当也是人之常情,算不得异常。
但楼绒绒一想便知,若当真没有问题,杜鹃怎的会来通报自己?脑中微一思索,当即便问道:
“他买的那些东西,可是有什么规律?”
杜鹃讶然地看了她一眼,应声道:
“是,小姐猜得一点不差。”
在杜鹃的
描述中,楼绒绒方才知道了风字军察觉异样、找到线索的全过程。
像杜鹃所说的,派去跟踪厉严强的风字军原先亦没有起疑,只是直觉有些违和,但又觉察不出有什么不对。
后来有一日,有两位将士一齐被派去跟踪厉严强,那日厉严强亦买了一盒脂粉店新出的口脂,等两人从街巷出来,汇合的时候,其中一名已有家室的将士竟也买了一盒口脂。
另一名将士揶揄他,买了口脂的将士便辩解说不是自己想买,是路过脂粉店的时候,脂粉店的伙计大力推销这款色号,说是京中如今正盛行,如今京中的娘子们谁若是没有一盒,那可真是都不好意思出门。
这本是玩笑之语,但偏生揶揄他的那个将士记忆力殊为出众,猛然惊醒,忽然意识到,厉严强这些日子以来,买的口脂,没有一盒是伙计推荐的热销色号。
换做普通人,可能觉得,人嘛,都有个自己的喜好,兴许人家就是有不同的审美,就是想给妻子买些不同的色号呢,又万一是这些时兴的色号,人家妻子家里已经有了呢。
但是专门以搜集情报著称的风字军,却不这样想。
要知道,按
照常理来说,就算厉严强有自己的喜好,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下,在伙计的全力鼓吹下,哪怕是军纪严明、意志坚定的另一名将士,都忍不住掏钱买下了,厉严强却一次都没有为之所动,这显然并不正常。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风字军开始怀疑厉严强所买的东西,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很可能是传递情报的某种暗号。
除了口脂色号这种品类繁多,因而更容易将信息藏匿其中的商品,厉严强经常购买的,还有点心和饰品,都是极容易隐匿信息的地方。
风字军经过多日的观察下来,终于破获了其中最基础的规律:
一般来说,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日这等逢五之日,厉严强会买一盒口脂或是胭脂,逢初三、初八、十三这等五又三之日,会买一笼冷点心,或是熟的面果,其他时候,会偶尔买些钗环簪子之属,也可能买脂粉和点心,但短时间实在看不出规律,只有前两条基本是固定的。
原本能做到这一步,风字军已经是殊为不易,但是巧合的是,那厢派去调查厉严强的风字军,也恰好有了收获。
原本厉严强的女儿是在十月末的时候,嫁给了
朝中一姓周的官员,此人乃是近年才调任到京中,此前一直在岭南、江西一带任职,而离王的封地就在江西。
楼绒绒看着卷宗上这人的名字,微微垂眸道:
“周仕兴,可真是个直白的好名字,所以厉严强究竟是如何同这位周大人相交,又是为何对这位周大人如此看重,以至于都未曾让女儿和妻子相看这位准女婿,就迫不及待将女儿嫁了过去。”
——风字军跟矮着厉府府墙外住着的一个阿婆,坐着磕了好几天瓜子,听了一耳朵的厉府逸闻,方才知晓,原来厉严强的妻子和女儿在周仕兴上门提亲之前,都压根不知道,丈夫打算将女儿嫁给此人,要知道,周仕兴已经在朝任职多年,虽未娶妻,可年龄已经不小了,差点就能超了自家女儿一轮。
厉夫人当然是不肯的,厉小姐自然也不愿意,可厉严强不顾两人反对,一力将两人的不满都压了下来,愣是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至少楼绒绒就未曾听诸位贵女们议论过此事,只知晓厉姑娘在出嫁前好一段时日便没再出过府,也都以为是正常的闺中待嫁。
要说厉严强也当真是个人才,听那阿婆说,母女
两人几乎要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境地了,厉严强却愣是能压住消息,厉小姐出嫁前,厉府可是新招了好一批下人,也亏得这阿婆,嘴里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