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婉心中狠狠,但还是沉了口气,继续道:“至于那些名贵花草,是因为五月之时府中要办宴,届时宾客盈门,若没有些许名贵花草撑门面,岂不是让旁人笑话?
花草再贵,难道还贵得过我们兰家的脸面不成?”
兰清笳点头,一副大为赞同的样子,但她却不忘反问,“那为何六月又买了十几盆?若我所记没错的话,那个月好像没有办宴了吧?”
兰清婉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定是因为府中花匠看护不利,让那十几盆花草都枯萎残败了,母亲这才又买了十几盆补上。”
兰清笳点头,“原来如此。只是,既然六月不曾办宴,之后几个月也没有宴会,母亲还要把那十几盆名贵花草补上,母亲可真是附庸风雅,甚有情趣啊。”
她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兰清婉顿时又被她一噎,真是气得不轻。
不等她反驳,兰清笳就又道:“不过,那几十盆花草现在何处?这般名贵的花草定非凡品,上回祖母寿辰怎的没有摆出来呢?莫非,又被花匠们养死了?”
兰清婉面色涨红,答不上来。
兰清笳的这些问题当真犀利,越是深究,那其中的猫腻就越发清晰明了。
那
些花草当然不是什么名贵花草,这不过是柳氏为了从中公中套取钱财使的一些手段罢了。
账面上,拨出了一笔不菲的银两买了一批名贵的花草,实际上,银两拨出去了,但名贵花草却换成了最普通不过的规格品种。
次月她故技重施,也不过是仗着没人会来查她,是以才这般胆大罢了。
兰清婉此刻真想把兰清笳的嘴给缝上!
兰清笳见她答不出来,便又道,“这些事想来妹妹也不甚清楚,还得问问母亲才知晓。此事且暂且不议,妹妹请继续。”
兰清婉已经不想继续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兰清笳一一驳回,甚至还要再一层层地其中见不得光的隐情剖开,赤裸裸地展露在众人面前。
然而,事到如今,她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想的那般,接下来无论她说什么,兰清笳都能慢条斯理地给予一一驳回。
甚至,兰清笳说得条理分明,有理有据,逻辑严谨,简直全面碾压兰清婉,把她秒成了渣。
兰清荷全程旁观,从一开始的暗自叫好,到后来的目瞪口呆,望着兰清笳的目光都在发光。
看向兰清婉的时候,目光就不禁充
满了恼恨。
她虽然不聪明,但也不蠢,柳氏这些年趁着管家的便利,都不知道究竟做了多少手脚,贪墨了多少银子呢!
兰清婉被怼她毫无还嘴余地,整张脸涨得通红,几乎要找个地缝躲起来。
兰清荷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开口讥讽,“以往大伯母总是一副大善人的模样,对谁都笑盈盈的,没想到私底下手那么黑!咱们家的银子都不知道被她贪了多少了!”
兰清婉面色涨红,神情也带着恼怒,她强辩,“那些采买的种类、数量和金额都是手底下的管事承报给母亲的,母亲定然是被底下管事蒙蔽了!”
兰清荷当即呛声,“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我……”
老太君缓声开口,“婉儿说得对,一个家,每个月要支出多少,每一项支出分别用在了哪里,需要采买些什么,自然不是由当家主母一个人操心,不然养着底下那些管事也就吃白饭了。”
兰清婉听到这话,顿时觉得有了底气,不觉朝兰清荷瞥去一眼。
兰清荷面色不服,还要争辩,便听得老太君继续道:“但是下人承报上来的只是一个参考,真正要考量决断拿主意的是当家主母。
如果
当家主母能轻易被底下的管事蒙蔽,也是这个主母太无能,既没有分辨能力,也没能好好御下。这样的话,这个当家主母也该换人了。”
霎时,兰清婉的面色一变,满是僵硬与尴尬。
而兰清荷却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得意,就像方才那样,也朝兰清婉瞥去一眼。
老太君曲指敲了敲手边账册,“这个,你们可还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这一次,无人开口。
显然兰清笳的战斗力不是盖的,这时候贸然开口,不是把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见无人说话,老太君便继续缓声道:“笳儿思维清晰,眼光毒辣,能透过账册看到内在的东西,甚好。
婉儿,荷儿,这是你们两人需要好好学习的。管家,不是像表面上那般简单。
不仅仅是要会算账面上的数字,因为账面很可能会作假。
要让底下的人听话,不敢在你们面前耍心眼,首先你们自己就得做到心知肚明,心中有一杆秤。
便譬如那菜价,管事报上来的究竟是高了还是低了,若高了是何原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