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慕容雪的口中听到这个指控,和从这个杀手的口中亲耳听到,那感觉完全不同。
明惠帝眼底的冷意更甚,一股怒意瞬间从脚底开始往上蹿。
他声音冰冷,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小的在皇上面前万万不敢说谎啊!小的只求皇上看在小的主动招供的份儿上,把那解药给小的吧!”
那黑衣人满脸痛苦,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后背都被冷汗打湿,身子更是不停颤抖着。
明惠帝听着他的那些求饶,脸上半分不为所动,眸底深处,是无尽的冷意。
自己前脚刚刚决定让兰清笳接手药人之事,后脚国师就派人刺杀她。
好,国师他真是好样的!
兰清笳见到明惠帝脸上那变幻莫测的神色,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是装作一副急切的模样。
“皇上,这件事不能光听此人的一面之词,或许是有心人假借国师之名行凶,故意嫁祸也不一定。
国师是德高望重,高风亮节的前辈,他岂会做出指使凶徒行凶这样的恶事?”
明惠帝的面色更加阴沉。
兰清笳越是把国师往高处奉承,明惠帝心中就越是不快。
他不会做
出这样的恶事吗?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国师的好名声,好威望都是他给的,可国师却开始仗着这一切开始不把自己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国师的所作所为,俨然已经触碰到了明惠帝的底线。
那黑衣人闻言,立马又高声道:“小的本就是国师的手下,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便是。
小的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对不敢在皇上面前耍半点花招!”
兰清笳还要再说些什么,慕容雪就直接抢过话头,“父皇,所谓无风不起浪,此人这般口口声声地坚称是受了国师的指使,那么不管国师的威望如何,品性如何,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国师就是最有嫌疑的一个!儿臣请您派人彻查!”
慕容雪一改往日绵软的脾性,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
她与兰清笳一软一硬,一唱一和,不动声色就将明惠帝对国师的怀疑加深,也推着他将此事彻底彻查,务必要给出一个交代来。
果然,明惠帝沉声道:“此事,朕定会派人彻查,无论如何,都会给驸马一个交代!”
慕容雪闻言,脸上这才露出了欣喜之色。
“多谢父皇!”
兰清笳也跟着对明惠帝谢恩
。
明惠帝此时的心情糟糕透了,也无心留下,他随意对兰清笳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与江福全一道匆匆离开。
至于那黑衣人,也被他命人悄悄带走。
归根结底,明惠帝对国师还是投鼠忌器,不到最后,明惠帝都不想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明惠帝发现一众太医还没有走,心中的邪火顿时找到了发泄口。
“你们这群废物什么都做不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是公主府的茶水比较好喝,还是点心比较好吃?”
众太医:……
他们不是不想走,而是没有得到您老人家的指令,他们不敢走啊。
但这话他们只能默默地往肚子里咽,一个个垂着脑袋,半句废话都不敢吭。
他们今天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出气筒,只管站着挨骂就是了。
他们这么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又戳了明惠帝的肺管子,想到他们差点让兰清笳出事,明惠帝当即怒气冲冲地秋后算起了账。
“你们一个个耽于享受,不思进取,医术毫无精进,是不是都不想干了?”
众人顿时跪了一地,连声请罪。
“微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你们以为朕不敢罚?你们所有人,罚俸半年!”
众太医闻言,心中一阵心疼,半年的俸禄啊,就这么没了。
但旋即又略略松了一口气。
俸禄没了不要紧,顶戴花翎还在就好。
但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彻底松下去,明惠帝又冷声道:“你们的确是太安逸,太不知上进,才会让你们连一个民间的普通大夫都比不上。
从现在开始,每个月太医院便要进行一次考核,但凡考核不达标者,都给朕滚出太医院!
太医院的位置,应当是给真正有才干之人,而不是给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混子!”
众太医:!!
所有人心中的那根弦都瞬间绷紧了。
他们的确已经习惯了太医院里的安逸,不少人也的确许久都没有认真地看过医书,全靠以前的老底在混日子。
反正碰到疑难杂症的几率很低,平日里看得最多的就是一些寻常小病,以前的本事完全够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