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鹤听罢了兰清笳的话,这才放心下来。
最终,他缓声道:“如此,也好。”
若是能让攸宁在这件事上少受一些打击,云子鹤也只能麻烦兰清笳和沐白出面,来接过这个烫手山芋了。
在这件事上秦淮帮不上忙,他只能负责草拟好给熙元帝的奏折,将严攸宁的身份告知于他。
他又向云子鹤确认了一番,确保他真的同意将此事奏明圣上,这才放心。
而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个需要告知之人,那就是卓安烺。
虽然他现在依旧尚未摆脱罪臣身份,原则上来说,他们做什么决定也无需过问卓安烺的意思。
但从道义上来说,他们却还是需要提前知会一声。
此事紧要,他们便没有令人传话,而是亲自去找了卓安烺,将事情原委大致道来。
卓安烺闻言,亦是面色大变。
他最担心的一个情况还是发生了。
他曾经造下的孽,现在要落到自己女儿的身上,卓安烺只觉得满心自责愧悔,更充满了焦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王家人对自己的憎恶,所以他根本不怀疑,他们知道了攸宁是自己的血脉之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亏欠王家的,他可以自己想办
法偿还,但却决不允许他们动攸宁一根手指头!
卓安烺疾声问,“王家人有没有对攸宁做些什么?一定要保护好攸宁,不能让她出事!”
秦淮出声安抚,“王家人还没有什么动作,攸宁现在好好的,你且放心。”
卓安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但也只是稍稍松了口气,并不敢彻底放松下来。
毕竟,攸宁依旧有危险的可能。
他知道秦淮和兰清笳必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对自己说这些。
他沉声问,“此事,你们是不是已然有了决断?”
他们便也不再遮掩,开门见山地把先前商议好的决定道来。
卓安烺听罢,神色也不觉微微变了变。
他其实并不担心熙元帝会昏聩到迁怒到攸宁的身上。
他也曾入仕为官,在熙元帝手底下也当了几年差,对熙元帝的为人品性多少有些了解。
他真正担心的是,他们要将自己的事情告诉攸宁了。
那也就意味着,攸宁将会知道自己的父亲根本就不是什么正派之人,他是处心积虑,别有居心,手上罪行累累的别国奸细。
这样一个父亲,不会让她感到骄傲自豪,只会让她感到屈辱,难堪。
他更怕,攸宁在知道这
一切之后,会对自己这个父亲露出嫌恶来。
而卓安烺现在还没有挣到足够的底气,让自己能站在她面前,挺直腰杆对她说,自己已经改邪归正,已经为自己此前所犯的错努力弥补了。
卓安烺心中不可避免地生出这样的顾虑,但同时,他也是冷静理智的。
他也不得不冷静理智。
王家人已经知道了她与自己的关系,这个时候若是兰清笳不主动告知她这一切,而是等到她被王家人告知这些,那她所遭受的打击只会更大。
心中闪过这般思量,卓安烺当即便冷静地做出了选择。
他有些艰涩地点了点头,“你们做的决定,是对的,此番情势如此,合该先下手为强。”
秦淮和兰清笳都看出卓安烺心中的不安与不自信,也猜到了他之所以如此的原因,他们却也没有过多的宽慰。
这是他自己造下的因,自然该由他来承担这最后的果。
他不是三岁稚童,不可能脆弱到连这都承受不起。
兰清笳只道:“我会尽量照顾攸宁的情绪,给你多留些体面,希望你以后,都能成为攸宁的表率。”
卓安烺缓慢而郑重地点头,语气更是沉沉的,像是带着重若千钧的承
诺。
“嗯!我定会如此!”
将此事知会了卓安烺一声之后,秦淮就立马给京城去信,将严攸宁的身份如数交代,然后连夜派人快马加鞭地往京城送去。
这个消息送去京城还需要时间,只希望能赶在王家人有所动作之前到达。
而卓安烺则是完全因为这个变故彻底扰乱了心神。
他现在唯一在意的人和事,便全都系于攸宁一人的身上,他一方面既担心攸宁会被王家人伺机报复,蓄意伤害,一方面,也担心攸宁在知道自己的过往之后会对自己这个亲生父亲生出嫌恶。
卓安烺努力平复了一番,这才将杂念抛开。
现在有再多的害怕和后悔都无济于事,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无用之事上,还不如真正动起来,做些实际的。
秦淮和兰清笳都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他们王府就被人敲开了门,这不速之客不是旁人,正是卓安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