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不啻于惊雷。
大长公主府主子们仓皇跑进里间,惴惴不安抓紧了旁边人的手。
诸位大夫们亦皆神色凝重。
徐总院判来到大长公主身旁,对把脉的胥大夫道:“劳烦让一让。”
胥大夫原不想让:“……我再看看。”
徐总院判淡淡道:“胥大夫,病人病情性命关天。”
胥大夫的手顿了顿,慢吞吞起身,让出了位置。
徐总院判坐在大长公主床边,神色凝重地伸手把脉。
众人都注意到这一细节,相互对视后却都未置一语。
在胥大夫以‘大成帝国御医传人’,‘国医圣手’的噱头,刚扬名京城的那段时间,的确曾有人将他置于徐总院判之上,与女神医相提并论。
但在那一场比拼后,再无人提起这句话。
虽然徐总院判并未与胥大夫论过医道,但方才一个动作交锋间,胥大夫让了,便是定了二人地位。
徐总院判又素来自居于女神医之下。
……
三人间的医术地位已然明了。
戥子睁大了眼睛。
瞥了眼胥大夫又看了眼徐总院判后,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原来他师父竟不是最厉害的。
胥大夫盯着病床上的大长公主,刻意压低声音,避免让长公
主府的人听见,引起紧张与骚动:“徐总院判,大长公主已经没气了。”
这才是他不得不让的原因。
在被邀请来之前,大长公主府的人说的是——大长公主每年到这时节都会病一场。因为是心病的原因,大长公主从不让抓药问诊,躺上五六天就能好了。
家人因此也没多注意。
但今年格外不同,如今已经快半月了,大长公主却仍病着,且人愈发委顿,已经陷入了昏迷。
他当时便觉得棘手。
方才检查过大长公主情况,他愈发觉得情况艰难。
——虽然身体还热着,瞳仁未曾涣散,但病人已没气了。
这是在阎王爷手里抢人!
“徐总院判,你可有办法?”
徐总院判搭手一诊后,沉声说道:“……是假死,用‘十三绝针’或许能抢回一条命。”
“‘十三绝针’,竟有如此神奇的针法?”胥大夫潜心请教:“是哪本古籍里记载的?”
“不是哪本古籍里的。”徐总院判摇头解释道:“‘十三绝针’是女神医根据现今针灸脉络原理,融合了‘五大绝脉’‘醍醐灌顶阵法’等数个阵法,去伪留真,自行创新出来的,在东山已有过几次试验,效果很是不错。”
“……是女神医啊。”胥大夫一时呐呐,说着说着声音逐渐低到听不见了:“……想来也只有她了,她本就是不同的。”
“如今女神医已把这套针法加入了教学课程中,供擅长此道的医者学习。”徐总院判叹道。
“……可惜老夫年纪大了,眼睛花了,学不了了。”
“此针法要求注意力完全集中,手上功夫不能有半分差错。年纪稍大些的医者都不敢试。不过倒是有好些年轻医者,已学的有几分入门了。”
戥子听得呆了:“……您是说,女神医把这套针法公开传授给人,不用磕头拜师就能学?”
徐总院判笑道:“也不是谁也能学的,首先要入学东山医学院,其次要看你有无这天赋。否则遇上一个手不稳的,学这套和阎王抢命的针法,岂不是拿病人性命玩笑。”
戥子听得茫然,痴痴地问:“那女神医不怕有人学会这套针法后自立门户跑了吗?那她白教人个竞争对手,岂不是亏死了……”
徐总院判摇头笑而不答。
一个童子闻言,嗤了一声道:“考到了女神医的东山医学院,只学了一套针法就跑了,那才真是如宝山抓了一把土就跑了,是天底下绝顶的大傻子
。东山医学院与女神医倡导创新与探索,只要呆在东山医学院,就总能源源不断学到新知识新东西,真正想向上的谁愿意离开?”
“再者女神医说过了,医术是为救死扶伤,本应该无门户之别。但凡是真心向学想救死扶伤的医者,她都不吝教导。”
“受过她教导的,但凡有些廉耻的,都会记她的情。便是她们不记着,我们也会替他们记着的。”
“莫要以这般小心思揣度女神医的格局。”
戥子一下脸红了。
说话间门外有人紧赶慢赶地惊呼道:“女神医来了。”
只见春雨潇潇清寒,万千道雨丝连成晶莹雨幕,接天的雨声劈啪作响。
一个素衣白衫的人,撑着一把雪白油纸伞,横穿雨幕而来。
伞面通体雪白,只在角落点缀一抹嫩竹,伞骨由最嫩的青竹所成,更衬得伞下之人清新凌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