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这些闲汉的神色,郑兰淳嘹亮地吹响了口哨,眉宇间神采飞扬。
该!
女神医骂得好。
字字文雅不带脏,却能辛辣薄凉得透骨,把这些人面皮给剥了下来。
就该这么对付他们。
“女神医果然是女神医。”望着那蹲着与小姑娘平视,眼神温柔,衣衫雪白,身姿清寒的女子,她唇角轻快翘起着。
——太值得崇拜了。
郑兰淳是个能把天捅破个窟窿的性格,当即懒洋洋开口道:“女神医说的可真对。这世上可不就是有些人生来顶着一副人样皮囊,却从不干一件人事不说半句人话,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
这话一出口,小姑娘的姐姐亦明白了郑兰淳用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天底下总有一群男人时时把自己摆在高位,举起各种看似正义的道德大旗,肆意批评着女人们的一言一行,制定出无数标准要教女人如何做女人。
这大旗会是《女德》《女诫》,又会是三纲五常,抑或会是所谓‘贤妻良母’的贤名……
仿佛活得千人一面,毫无思想与个性,处处都得合他们心意,才能是一个合格的女人。
可凭什么?
凭什么这世上只有《女诫》,却没有一本同样《男诫》?
她们
今天便要为他们现写一本出来。
当用苛刻目光审视他人者,地位斗转到被人审视时,他们还能保持所谓的‘客观’么?
“井底之蛙不自量力,这可真是太精准的评价了。一个男人没一点本事,不会建功立业就算了,连心性品德都不过关,怎么好意思出来抛头露面的?”
她恰题应和着。
文秀与云霞等人虽性子柔顺,心思却都极玲珑剔透,瞥见那群闲汉反应后也明白其意。
于是她们也掩唇轻笑附和着。
“怪只怪有些男人太没自知之明了。成天只知道让女人做好女人,自个儿却连好男人的边挨不上,就敢出来乱窜,也不嫌丢人得慌。”
“可真是给男人丢脸。”
“给男人丢脸的何止他们,听说过水太凉的典故吗?有些男人啊一向如此,每到朝廷亡国时都要扯出一个女人背锅,呜呼哀哉女人是祸水,哭天抢地做出一个天底下最忠心不二的样,偏生到了要给朝廷投湖殉亡时,就开始说水太凉了。”
“啧啧啧,你说怎么会有这样无耻虚伪的人呢?”
“大抵是那眼睛生来从来只盯着别人的错处,从没多看一眼自己长啥样吧。”
……
一言一句高高在上的嘲讽挑剔,几乎是把这群闲汉当做砧板上的肉,随意挑拣嫌弃批
判。
那群闲汉一瞬皆气得脸红脖子粗。
感受着四周汹涌密集的嘲笑目光,他们只觉得面庞如被锐利刀子刮,恼怒与憋闷得生疼。
从来都只有他们审视女人,挑剔女人不合规矩的份,今日竟被女人们率先给挑剔了。
这身份的颠倒给了他们诡异的错乱感,以及强烈的耻辱感。
碍于女神医的守卫在,他们不敢直接动手打人,于是胸腔剧烈起伏,沉重喘着粗气,在内心恶毒诅咒着。
笑!
你们只管嘲笑!
等待会儿考场着了火,或你们座椅底下爬出了蛇,亦或者你们皆腹泻不止,这场比赛不得不取消时,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是的。
他们便是蒋明娇昨日逮住的男人的同伙。早在一大清早,他们就潜伏上山来,准备好了泻药与火石和油。
他们只等着这群大逆不道的女人哭!
瞥见他们的眼神,穆一朝众人使了一个眼色。
几个灰衣女人飞快从人群中隐去。
闲汉们唇角恶毒笑容未消,便听远远传来了喊救命声。
“救命救命,快来个人救一救我啊!我真的不敢了。”
“饶了我吧你们别追了。”
“救命啊救命啊,怎么会有这么多恶狗!”
……
女考生们皆一瞬茫然呆立,不知道发什么事。
闲汉们脸色却立
即骤变。
他们认得这些声音。
这是他们的同伙。昨日他们还曾约定过,一起来东山潜伏破坏考场。
他们怎么会喊救命?
发生了什么事了?
不详的预感浮上每一个闲汉心头。他们尚未来得及动作,便见视野尽头冲来了一群人。
他们个个哭爹喊娘,发髻散乱披头散发,口呼救命地狂奔不止。许多人裤子被咬出了数个大口,两只鞋都跑掉了,模样别提多凄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