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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愚下(2 / 2)

此时她心中又想起沈霑那番话来,虽然情形不尽相同,但是这一家人显而易见需要她这么一个进取者,唯一图谋的不过一个沈知堂罢了。

想到将来要嫁给沈霑,她心里不由得冒出丝丝凉意。

她虽则和这位沈大人接触不多,却耐不住宁溱在她耳边一遍遍的念叨,一座中军帐,一封封谕令,一个个信使,来来往往中夺了整个天下,自然让宁溱这种少年心生孺慕。

按理,她身边的人都是崇敬沈霑居多,言谈之间对他也是赞赏有加,然她,总记得那次去找卫风时听到沈霑说的那个“舍”字。

那时也是这样一个夏日,空中带着燥气,很容易让人暴躁,魏时棱偏偏要搬来与她同住,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她差点跳脚。

她从院中逃出来正见卫风陪沈霑坐在小庭中饮茶,她想了想,凑过去,听见卫风说:“大长公主当如何?”

她刚想行礼,却见沈霑眼眸微垂平静的说道:“舍。”

太过平静,她并未作她想,只笑嘻嘻上前讨了杯茶喝。

只是翌日,幼帝暴毙,大长公主乐平伤心昏厥再没醒过来。而大长公主乐平,是沈霑的母亲。

前后一联系,她自然怀疑沈霑为了上位舍弃了自己的母亲。她觉得这人太过阴险毒辣,怕他是怕的,在那之后看到他却总是忍不住带着些鄙夷之色。

她摆出这种神情不过两次,卫风就笑眯眯骂她:“快快收起你这种样子,丑死了,生生把自己折麽成一个苦瓜何苦来哉?”

宁泽生气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很丑吗?”

卫风点头:“你要掩饰便掩饰,要嫌弃便嫌弃。眉毛拧成麻花,瞥着斜眼看人,瞎子才看不出来,闹什么花样,真是老来俏!”

一听这话宁泽心思瞬间转移,怒道:“谁老?”

话出口想起魏时棱将将及笄,与她相比自己可不就老了吗?狠狠跺了卫风一脚道:“我比不得魏小姑娘人比花娇,但吃过的米比她多一些,你们跟着沈大人在做什么,我可看的清楚。”

宁泽那一脚发了狠,挺疼,卫风捂着脚跌坐地上,抬脸看她,不以为然道:“还真是大言不惭,你倒说说,你看出了什么?”

宁泽这才有些心虚,她囿于闺阁,见识有限,对时下政局并不清楚,想了想才道:“你们对平阳王实行的是骄兵之策,又利用他完成了借刀杀人。”

卫风挑眉,有了点兴趣,示意她继续说。

宁泽在平阳的头几年,平阳王顶着戍边的名义,大肆招兵买马,朝廷竟也糊涂的拨冗给他巨额军费,她在孟府中时常能听到武场操练的声音,响动愈大她愈发不解。

有次和张惟聊起来,那老头说:“现今哪里还有什么朝廷,天下唯认沈大人罢了,哄好他了,就什么都有了。”

可惜他们自认“哄”好了人,却不知别人用的是一招借刀杀人。

借平阳王李焕这把刀,杀了高高在上的那位帝王。

那天轻而易举攻破紫禁城,膨胀了的李焕坐在龙椅上接受臣子朝拜,正沾沾自喜,却发现沈霑以匡扶社稷之名包围了整座紫禁城。

李焕自知难逃,以正德帝妃嫔子嗣为质,逃往西华门,沈霑军中有员猛将程鹏,他不遵从军令一路追赶,在太原府斩杀了李焕。

正德帝那些妃嫔子嗣被他连累,几乎被杀了个干净,唯有皇后幼子被大长公主派人救了去。

宁泽道:“依我所见,那程鹏恐怕是得了上面的授意才有此举,绝非你们宣称的那般是个穷兵黩武之人。”

卫风还以为她有什么高见,不过是些显而易见大家却不说破的事罢了,拍拍衣衫站起来,拽着她回去,又叮嘱道:“大人说话没防着你,就是觉得你啊不怎么聪明,愚钝的人还是种种花养养鱼更好,胡思乱想都不适合你。”

宁泽被拽的踉跄,怒道:“什么大人!你的大人罢了!我可不认这种弑母的阴毒之人为主。”

“你胡说什么!”

卫风急忙捂住她,抬手又想敲晕她,气道:“你怎么比时棱那个小丫头还闹腾,你不过是管中窥豹,瞎子看天能看到什么?”

若不是嘴巴被捂着,宁泽一准要骂人了,既知她是管中窥豹,却又不解释给她听,真是气的火冒三丈!

……

她陷在回忆中,突然听到“噗嗤”一声笑,才如梦初醒,见是采苹端了一盘西瓜给她,想是见她一动不动,不由得发了笑。

对面韩仪清手帕掩唇,也笑道:“方才你一番话差点唬了我,还以为你圆融通达了,却原来也是个呆头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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