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收拾齐整之后，又坐在一起用了午膳。
蒋清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不知……母亲的墓地在哪里？我用不用给她老人家上柱香？”
她说的是顾安域的生母沈涟漪。
她既然已经嫁过来了，按道理说是应该给自己的婆母磕个头的。
只是当年沈涟漪死于非命，又没有正经嫁给顾望，她有些摸不准她到底葬在了哪里。
顾安域沉默了片刻，带着她去了主院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
他解释道：“姨母不愿意母亲留在京城这个肮脏的地方，因此在舅父去北疆之后，就将母亲迁葬到了那里，外祖父和外祖母亦是如此。”
对沈家人来说，条件恶劣的北疆更像是他们的家，而锦绣堆里的京城……更像是一个巨大的、会吃人的牢笼。
可他毕竟要长时间待在京城里的，因此独自开府之后，就在这里为他的母亲单独设立了一个小小的祠堂，方便逢年过节时祭拜。
蒋清漓看着那个孤伶伶的牌位，沉默地走上前去。
她燃了香烛，化了纸钱，恭敬地磕了头，然后对着牌位开口道：“娘亲，我是您的儿媳阿堇，您放心，以后我与
云木在一起，一定会让他过得热热闹闹的，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孤单地过日子。”
她没法保证一定会让他幸福，但她至少可以确保会一直陪着他，不让他再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顾安域听她这样说，顿时就笑了，“你这话说得……”
也太实诚了。
好歹说几句相亲相爱、互帮互助什么的，听起来也更文雅些不是？
蒋清漓没有笑。
面对一个母亲，她说不出那些天花乱坠的话来。
而且她觉得，顾安域的娘亲应该与这天下大多数的娘亲一样，并不会奢望自己的孩子能成就什么丰功伟业、不世功勋，她应该更希望他身边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希望他有人爱，有人疼，有人牵挂。
顾安域见她的神情如此郑重，顿时也收起了笑容。
事实上，他对自己母亲的心情相当复杂。
既自惭因为他的出生，害得母亲失去了性命，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去幻想，若是母亲还活着，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思绪起伏间，他在蒋清漓的身边跪下，看着桌子上的牌位，在心里默默说道——
“娘亲，我有自己的家了，阿堇就是我的家人，您若是有机会
见到她，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娘亲，我们就要替外祖父和您讨回一个公道了，您心里快意吗？”
“若您天上有知，请保佑我们成功度过这一劫，请保佑阿堇在这个过程中不受到伤害。”
……
祭拜过娘亲之后，顾安域拉着蒋清漓的手，一起去了后院。
那里，有蒋清漓专门建的药圃，还有她给顾安域修的练武场。
顾安域看着眼前花影扶疏的景象，不由地有些感慨，“以前在南山的院子，阿满总说缺了点什么，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一点也不温暖的模样。我那时候以为他是说院子里没有种花，所以看起来不太热闹。现在才知道，不只是花的缘故，最重要的，是差了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主人。”
蒋清漓的嘴角弯了起来，她看着他，笑着问道：“云木，你的嘴巴是抹了蜜了吗？”
顾安域在一瞬间想了起来，这句话是自己曾经说过的。
那个时候在北疆，漫天冰雪中，她向自己狂奔而来，那一抹红色从此烙在了他的心底，成了他午夜梦回最深切的惦念。
这样想着，他笑了笑，柔声回答道：“有没有抹了蜜，阿堇试试不就知道
了？”
说完这句话，他还刻意加上了一句，“咱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又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可以……多试一会儿。”
蒋清漓红着脸打了他一下。
虽说是在自己家里，但光天化日之下，身后又跟着那么多婢女，她怎么可能真的跟着他一起胡闹？
北疆那次，是她想要见到他的心情太过急切了才会那样失态的。
她又不是真的没脸没皮，怎么会当着众人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那种出格的事情呢？
顾安域见她这副模样，心知心底的那点绮念要泡汤了，他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
就连看向紫苏她们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怨念。
紫苏几个看见他的表情，顿时心虚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青黛甚至还很小声地问了一句，“紫苏姐姐，要不……咱们先避一避？”
反正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应该也没什么不安全的。
没看花影和林影早就跑得连个影子都没有了吗？
紫苏犹豫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视死如归地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