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屈指擦干男子眼角的泪珠,拂开那汗湿的头发,用手背量了量男子额头的温度,见人终于不烧了,她才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来。
谢砚拿过一张冰凉贴慢慢撕开,沈凉衣至始至终盯着她的动作,这样目不转睛的追寻目光谢砚早就习以为常,贴好东西以后,她问:“想喝水吗?”
沈凉衣睫毛颤了颤,点了点。
谢砚用细勺将杯子里的水慢慢喂给对方,随后沈凉衣轻咳了几声,示意他喝好了,谢砚这才将东西放下。
“阿砚……”
沈凉衣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喉咙又干又疼,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情.事之后的泣声还在,以至于他一下就联想到了之前谢砚凶狠的模样,但他竟低低地笑了起来。
事实证明,谢砚还愿意碰他,他还没有完全被抛弃不是?
“阿砚,我睡多久了?”
“一天一夜。”
这么久了啊,沈凉衣淡淡地想到,余光看到女子脚踝上的链条时愣了愣,谢砚竟然没有打开镣铐逃走,看这样子,她是守了自己一天一夜吗?
这个认知让沈凉衣不由得高兴起来,他支起身子坐起来,滑落的被角露出大片青紫的皮肤,看起来好不凄惨。
谢砚面色无常地给人换药,男子的腰胯尤其严重,侧身带着凹陷的腰窝露出削瘦的胸膛,红点耷拉,无精打采,薄薄的皮肤上还有大片的瘀血,冰冰凉凉的棉签轻点在上面,让沈凉衣倒吸了一口凉气。
“阿砚。”
“嗯。”
沈凉衣很轻地笑了一下,“我刚刚做梦梦到你了。”
谢砚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下动作不停,慢条斯理地给人上着药,语气平静道:“我知道。”
“阿砚怎么知道?”沈凉衣追问。
谢砚擦完药站起身来,走动的脚步带着锁链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显得格外突出,沈凉衣听着那泠泠的声音突然红了耳廓,随后他就听到女子略带促狭的声音,“沈凉衣,你知道你发烧的时候喜欢说梦话吗?”
说梦话?
沈凉衣目光下瞥,看着女子清癯的手腕有些出神,他一会儿想到谢砚的骨节真好看,好想牵一牵,一会儿又在回忆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梦话,脑海中矛盾的拉扯搅乱了他的神经,他微微嘟起了嘴,努力想弄清楚这混乱的局面。
“好了,别想了。”谢砚把人扶下来躺好,“你再睡会儿,等醒来就清楚了。”
沈凉衣捏上女子的指尖,依恋道:“你会陪我?”
“睡吧。”谢砚给人拉上被子,看着那人期待的目光时,脑海里突然闪过男子青痕交错的凄惨模样,顿了顿,回道,“我陪着你。”
沈凉衣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谢砚静静地看着男子安静的睡颜,平日张扬的眉眼柔和了下来,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阖上的眼皮都显出乖巧的意味来。
还是睡着的时候顺眼些。
谢砚淡淡地想到,实际上,沈凉衣在她面前一向很乖,只要谢砚不提离开,他可以永远保持谢砚喜欢的模样。
他们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沈凉衣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究竟把自己摆在了什么位置?他在乎她,却从不相信她,那这样的在乎对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凉衣,”谢砚低低地叹息一声,“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谢砚突然感到一阵无力,这时闫薇的电话打了进来,谢砚看了看熟睡的人,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走到门外接起了电话。
“喂——”
“谢砚,沈凉衣怎么样了?烧退了吗?”
“嗯,刚刚醒了一次,现在又睡下了。”
“那就好,话说,你们俩玩得很开啊,都直接给人整发烧了,你们那得是有多激烈?看不出来啊谢砚,想到你竟然这么行的。”闫薇说着传来几声大笑。
谢砚懒得理她。
“好了,说正经的,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一人呆在寝室好无聊啊,没了你,我发现生活一下少了好多乐趣,连着心情都不好了。”
“沈凉衣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放我走。”谢砚说着有些烦躁。
要是她强行离开,沈凉衣估计会更疯,到时候就更难安抚他了。
“啧啧,你们这恋爱谈得可真累,谢砚,不是我说,我认真想了想,要是你后面真的娶了沈凉衣,这不就等于把你后半生的自由都交待了出去?光是想想都觉得你挺惨的。”
“你少贫几句,”谢砚无奈道,“对了,导师那边要是找我你先应付一下,这方面你一向得心应手,就拜托你了。”
“这没问题,”闫薇满口答应,“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得知道一下,就你那个小桃花最近好像在找你,上次都找到楼下堵我来了,好像叫什么宋拾景来着,我说,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