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在那之后祝英台不怎么上车了,可骑着驴子的时候却总是抹泪,看着让人心疼。
“祝英台心肠太软,怕是不适合为官。”
陈庆之看着身前的祝英台,幽幽叹道。
“他还不是杀伐决断的性子,大概也做不了庄园主,也许能做个逍遥公就不错了。”
“她也无意仕途,出来读书,只是在家里呆的闷了。”
马文才苦笑着说:“子云先生希望她能做个逍遥公,她听到了大概很高兴,她本就是这个志向。”
此时祝英台正闭着眼,从一群难民们身旁越过。
自之前她曾好心丢下些吃食,结果被扑上来的一群难民扯下马差点踏死之后,马文才就不允许她在有难民成群结队在官道围截旅人时睁眼。
她是答应了马文才,可耳朵却不能堵上,所以每每经过这些人的时候,总是咬牙忍着自己不要失态。
梁山伯见到她这个样子恨不得替她堵上耳朵,却知道祝英台难过不是为了这些灾民可怜,而是她对这些灾民无能为力,即便是堵上耳朵、蒙上眼睛,也不能减轻她心中的痛苦。
其实他们又何尝不痛苦呢?
马文才自进入南兖州开始,就没有笑过了。
傅歧每天都要从人群里捞几个孩子,生怕这些孩子被误卷到车底,从进了广陵开始,他就一直是跟着那些护卫驱赶流民的其中之一,而他驱赶,不过是想少伤几个无辜罢了。
徐之敬已经不骑马了,他进了马车,对其他人说是怕庶人冲撞到他身上,事实上谁都看得出他不想再看有人受伤受难。
都还是孩子呢。
陈庆之越发有些后悔带他们来,若是心性不好的,见到更惨的景象,情绪怕是要崩溃。
想到之前为祝英台卜的那一卦,陈庆之越发有些沉闷,对身侧的马文才和梁山伯说:
“不能再这么赶路下去了,这一路本就辛苦压抑,沿道聚集的灾民又这么多,我怕祝英台承受不下去……”
马文才和梁山伯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担忧之色。
“全凭先生吩咐。”
“先生如何安排?”
“前面就是沛县,听说水已经退了,不如去修整一两日,再行上路。过了沛县就是盱眙,你们便不必跟我再走了,留在盱眙也好,去寻家人也好,待我事情办完,我们便回返吧。”
陈庆之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流民,表情复杂而痛苦。
“浮山堰……我自己去。”
马文才对浮山堰的真相并没有什么好奇,梁山伯跟着陈庆之也不过是想知道父亲遇害的真相,祝英台跟着马文才来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傅歧有自己的事,徐之敬也要去盱眙和门人汇合,原本就是要分道扬镳的。
可直到陈庆之真的说出决定,他们才意识到这位长者不能再继续照顾他们。
他毕竟不是出来游玩的。
马文才知道接下来的事可能很有凶险,只深深地看了陈庆之一眼,抬手慎重道:“先生若有所求,请不要客气,弟子家中在淮河南岸,亦有薄产和人脉。”
“多谢。”
陈庆之也没有一口拒绝。
就这样,晚上在驿站休息之时,马文才对众人说了接下来的安排。
他们一路都受马文才和陈庆之安排,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唯有祝英台摸着下巴,像是苦苦在思索着什么。
“祝英台,你想什么呢?”
傅歧口快,直接问了出来。
“我在想,我好想忘了什么事。沛县和盱眙……沛县和盱眙……”
这一路遇见的事情太多,祝英台都觉得自己不太好使了。
众人莫名其妙的看向祝英台,她经常做些惊人之举。
良久之后,祝英台突然一拍巴掌,跳了起来。
“想起来了,马文才!”
“什么?”
马文才被她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我们要送信啊!”
祝英台终于想到了自己忘了什么。
“之前你收的信,有好几封是沛县和盱眙地方的!我都好好收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