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叫起,进忠便老老实实的跪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皇上今日的震慑,让他想起若罂当着皇上的面收他为徒的第二日。两日的场景就这样重叠,进忠心里不由嗤笑,这么多年,皇上真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皇上坐在上首只闭着眼睛不理会他,任由进忠跪在那里。皇后倒是欲言又止,可瞧着皇上的神色厌烦,便知不能随意说话,她再瞧进忠,竟是一脸坦然和恭顺,便心中惊诧,只觉进忠此人实乃深藏不露。
进忠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让他跪着,所有人都觉得,昨夜他和荼蘼仙师救了所有人的命,皇上理应赏他,甚至应该重赏。
可他知道今日这一跪,正是因为昨日他和若罂救了这里所有人的命。
上一次皇上让他跪,是告诉他,纵使荼蘼仙师收了他为徒,可他依旧是皇家的奴才。
这一次皇上让他跪着,是要告诉别人,纵使他进忠是荼蘼仙师的弟子,救了你们所有人的命,可他在皇上面前依旧是个奴才,依旧要跪着。
况且,连进忠都要跪,你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敬皇权呢?
皇上知道自己压不住荼蘼仙师,可他也知道他能压得住进忠。
正所谓杀鸡儆猴,眼下,进忠依然是被杀的那只鸡。
皇帐的门没有关,皇上刻意叫人开着,就是要叫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进忠跪在他的脚下。
进忠垂着头,安安稳稳的跪着,神色不变。他一直在等着皇上找一个理由处罚他。
或是叫他去皇帐外太阳底下跪着,或是索性赏他一顿鞭子。
抽的他鲜血淋漓,才能起到真正的震慑。
如今这算什么呢?
大概皇上也是被曾经的愉妃挨的那一巴掌吓到了,所以根本不敢罚他。
只能这样不尴不尬的叫他跪在自己脚下,安慰自己,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国君主。
可他不知道,这样一来他只会让木兰围场里活下来的人更加不满。
他们只会认为皇上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此举实乃恩将仇报,根本就是个白眼狼!
而进忠跪的时间越久,想要给那个位置换一个君主的信念便越是坚定。让这样一个无能的蠢货坐在那个位置上,还胆敢觊觎他的若罂,若是他再视而不见,粉饰太平,岂不是罔顾了若罂对自己的那一份心意?
大概是进忠老老实实的这一跪跪在了皇上的心坎儿上,皇上终于舒服了,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叫他起身。
他起身之后,皇上的第一句话就叫进忠的眼里杀意再现。“荼蘼仙师可醒了?若是没醒,朕现在便吩咐人将她带到皇帐休养。”
进忠垂着头,有巧士冠的遮掩,皇上看不到他的眼睛,自然也不知道进忠此时恨不得一鞭子抽爆他的脑袋。
进忠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心底涌起了那一股怒火,只轻笑一声,缓缓说道。“回皇上,昨夜师尊力竭昏迷,奴才将师尊带回营帐后不过片刻功夫师尊便醒了。
师尊只说如今狼群已退,虽还有少数留在围场附近,可这里有她留下的被施了附魂咒的狼尸,依旧可以守卫木兰围场。
因此叫皇上不必担心。师尊见围场如今平安无事,便回天穹宝殿了。
只说叫皇上不必着急,在此安稳几日,待狼群彻底离开,那附着在狼尸身上的魂魄便会重回六道,到时皇上便可拔营回京了。”
他想将荼蘼仙师纳入他的后宫,不过是想让他这皇位坐的更加稳妥,本也是临时起意,也并没什么执念。
眼下听到进忠这话,他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到了那狼群的来历上,再想不起他想将荼蘼仙师纳入后宫之事。
昨夜的场景,他再也不想重新经历一次,如今既荼蘼仙师说了无碍,那便当真是安全了。
皇上连声说好,可随即他又问道。“便是先皇与圣主爷在世时,每隔几年也要来木兰秋狝,却从未见过这么庞大的狼群。
这木兰围场又是皇家围场,平常总有侍卫在周围警戒、巡视,狼群怎会突然袭击这里。”
皇上问这话,进忠心头一松,便想着总算能把嘉贵妃和四阿哥拉出来溜一溜。
这突如其来的狼群,把嘉贵妃和四阿哥刺王杀驾的处罚都给搅和了,绕了这一大圈儿,眼下终于回到正轨上了。
进忠立刻把若罂告诉他的那狼群为什么会攻击牧狼围场的缘故悉数告知给皇上。
皇上听后,果然面沉似面沉似水,皇后更是眸光泛滥,厉声说道。“皇上。这嘉贵妃也太胆大妄为了,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嘉贵妃是李朝贡女。她的为人处世,果然从不把我们大清的利益放在放在心头。
且不说身负异族血脉的皇子,根本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单说她为了储君之位就能找人假扮刺客刺杀皇上以搏救驾之功就是灭九族的重罪。
更何况,他们为了做这个局引来了野狼群,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