矾楼最高处,这里代表着尊贵,也代表殊荣。
能在这里吃饭的,在这大乾都屈指可数。
这里平日都无人光顾,每日只点亮一些黯淡灯光,
毕竟六部九卿,世袭勋贵都是要脸面的。
他们就算是聚会,也不会来此,
只会在某个无人的小巷,某个隐藏的豪奢之地。
但不管这里有没有人,矾楼都要将五楼留出来,以表尊敬。
此刻五层只有几名扈从,几名侍女,寥寥不过十人。
但这里依旧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墙壁上挂着精美的壁画和华丽的装饰,
屋顶上覆盖着金光闪闪的琉璃瓦,彰显着尊贵与权威。
脚下是松软的虎皮地毯,踩在上面自得一股舒适。
此时此刻,五楼最中央的宽大椅子上慵懒躺着一名美妇人,
她身穿一条宽松的丝绸长裙,此刻附着在她身上,将那妙曼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手臂修长而纤细,一只手随意地抵住脑袋,充满优雅从容。
此刻她淡淡含笑,一对细长的眉毛轻轻弯曲,
眼睛宛如深邃的湖泊,充满从容,让人不敢直视。
王绮云,左都御史王岩独女,武安侯之妻。
坊间传闻夫妻二人感情不好,至今没有子嗣。
二人也各玩各的,一人有外室,一人有面首。
她就那么慵懒躺着,静静看着处在一楼的巨大台子,那里就是表演大戏的地方。
而五层也是观戏最好的地方,能窥到全貌。
更重要的是,这种居高临下,自我之下皆蝼蚁的感觉让人沉醉。
不过这些王琦云都不在乎,她的视线一直在台子上,
眼中露出期待,轻巧地伸出小红舌,在嘴角一舔。
听到下方的喧闹,她本能地眉头一皱。
一旁的丫鬟也十分识趣,马上过去查看。
大约三息的时间,丫头便反了回来,默默跪在地上,小声说道:
“夫人,是有食客赏了两位大家五十两银子,矾楼赠送了他们两壶酒。”
夫人微闭的眼睛缓缓睁开,轻咦一声,眼中露出一丝好奇,
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的说道:
“去,赏银两千两。”
婢女微微一笑:“是”
很快从一到五楼便依次响起了小厮的高呼,连响五声:
“五层王夫人赏银两千两!”
听到这个声音,王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红唇微微翘起,小声嘀咕:
“看看你这次还见不见我。”
这时,身旁的一名护卫面露犹豫,但还是半跪了下来,低声说道:
“小姐,老爷交代过,如今京城局势混乱,
不得在外出风头,两千两是不是有些多了?”
王夫人轻轻一笑:“虽然父亲是左都御史,掌管都察院,监察百官。
但可不与那些穷酸御史一般,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我王家两百年荣华,区区两千两算什么?
若是那甘遥大家能与我吟诗作对,好不快活,两万两又如何?”
护卫脸色一黑,默默叹了口气,回到了原位。
就连老爷说话都不听的小姐,他一个侍卫如何能说动?
“去问问,两位大家什么时候登台,我都有些等急了。”
“是”
矾楼侧厅,这里是大戏准备的地方,
堆积着各种木制道具,脸谱,华贵服饰。
而在侧厅最前方,有一片连通着整个墙壁的梳妆台,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应有尽有。
并且区分了各个地方
曲州,彭州,京畿之地,江南,益州
总之今日的大人是哪州人,他们就会用哪一州的服饰,哪一州的胭脂水粉。
大家大家,总归是戏子,无论如何也要取悦大人。
这几日的大人都是来自雍州的王夫人,自然要用雍州的胭脂水粉。
一男一女两位大家此刻坐在梳妆台前,只身穿一件白色内衬,
腰杆挺得笔直,两只灵巧的手在脸上不停滑动,涂抹着胭脂。
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二人,加之那些神鬼服饰,倒是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这时,外面的阵阵声音传来。
“五层王夫人赏银两千两!”
听到这个声音,正在化妆的二人身形一顿,屋内的气氛明显冷冽了不少。
芦妲是不过二十的女子,身材纤细,长得高挑动人,一张瓜子脸倒是极为英气。
但此刻她的脸上尽是冰冷,眼帘低垂,淡淡说道:
“甘遥,她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