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品苑马寺卿卓节夫眼中闪烁着寒光,
死死盯着一位位出言查案的官员。
正三品五军都督府左副都督任靖华脸色惨白,
死死低着脑袋,不敢抬头,浑身抖若筛糠。
一侧几位五军都督府的官员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神情莫名,在任靖华身上来回打量。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任靖华毫无意识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随着一位位大人出列,奉天殿内的氛围愈演愈烈,俨然要再来一次天下官民所向。
但就当光汉皇帝压制住心中激动,想要出言定下此事之时,
立于文武百官最前方的内阁首辅王无修轻咳一声,缓缓上前一步。
就这么一步,奉天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一些官员将要迈出去的步子也顿在那里,默默收了回来。
原本还气势汹汹,嚷嚷着查案的一些文官,
也变得默不作声,低头沉思,像是遇到了什么值得深思之事。
王无修之威,可见一斑。
“王爱卿对于此事,有什么看法?”光汉皇帝脸色微变,主动发问。
王无修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头,面露恭敬,朗声道:
“陛下,九边粮仓一事刚刚定下,
都察院要派出御史查案,其中定然牵扯颇多,说不得会引起轩然大波,
请恕老臣直言,内政之事要比边疆军事更加求稳,
稍有不慎,受苦的就是当地百姓。
如今粮仓一事还未有定数,就要彻查西虎城一事,是否太过仓促。
若是激起士林抵抗,该如何是好?
更何况西虎城一事干系甚大,
在四年前便已有定数,如今因为一纸奏折就要将其翻出来重新查案,
那日后若是有人效仿该如何,
朝廷三司掌管刑狱诉讼监察百官,每日之事不知多少,
若是总查这些旧案,其政务还如何能为?”
话音落下,大殿内议论纷纷,诸多身穿绯袍的大人面露异色,连连点头。
“王大人说得对啊,不能总是纠结于旧案,弄得人心惶惶。”
“对对,要先查粮仓一案,先把这件案子结了,再查其他的也不迟啊。”
“粮仓的案子已经极为难查,大乾上上下下都在看着朝廷,
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各地军卒动乱啊,
朝廷要拿出人手,付出精力,
将这桩案子办得漂漂亮亮,的确不宜分散精力。”
在场诸位大人众说纷纭,奉天殿内一时间变得乱哄哄的。
黄俊在上首来回抽打手中拂尘,不停地喊着安静,都无法让奉天殿内安静下来。
一直到坐于上首的光汉皇帝重重拍了拍御案,大殿内才一点点安静下来。
但相比于之前的精诚所至,
如今大殿内的气氛有了几分改变,变得波诡云谲。
镇国公纳兰亭脸色难看,看向王无修:
“西虎城一事有冤屈在其中,既然一些人蒙冤而死,
军卒们也背上了骂名,哪有不调查的道理?
敢问王大人,何为吏治清明?”
王无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笑着说道:
“镇国公还请莫要着急,老夫并不是说不查案,而是要有个轻重缓急,
至少要先将九边粮仓一事搞清楚,
否则这刚刚安宁的天下,恐怕要再起动荡了,
这个代价,朝廷承受不起,
京畿之地的新政要开,两淮之地的盐政在查,如今多了粮仓还不够,还要查陈年旧事”
王无修面露苦笑,轻轻摇了摇头,看向在场的诸位大人:
“朝廷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经他这么一说,在场诸位大人脸色一点点变得严肃,眼睛眯了起来,猛地一惊。
皇党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若是再让其继续下去朝廷威严回归,那可大事不妙。
一时间,场面顿时又热闹起来,
一位位官员争相出列,说着自己心中想法,变着法地让皇帝不去查陈年旧案。
就连先前一些支持的大人也面露犹豫。
自古天子与臣子乃天然的敌人,
谁势大,另一方就不好过。
在场诸位大人或许心怀正义,一心为民,
但他们也不想见到皇帝势大,一言而决。
“安静!安静!!”
黄俊脸色凝重,不停地甩着手中拂尘,
甚至他已经动用上了气力,让殿外的诸多官员也听到了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