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山路,被月光笼罩着,一群拉着爬犁的人,尽量放轻脚步,闷不吭声的穿梭在黑暗中。
带头的人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头,花白的头发,每走两步,就要东瞅瞅,西望望。
他在十几岁的时候,曾经做过脚夫,也有些人将这一行称‘背夫’,顾名思义,便是依靠脚力和肩背,跋涉远路,运送物品的工作。
一晃几十年过去,他从战争年代,挨到了和平,却因为生活的压力,不得不重操旧业。
不过在这个无法自由交易的年代,他做的活儿,是沾一些违规的。
加之,他运送的东西都价值不菲,每一件光是抽成,就能拿几千到上万元不等。
而此次,他们负责运送的东西,总共有十二件,也是历次护送中,最难的一次。
“大家都抓点紧,还有前面一段路就到了,坚持做完了这趟,都能回去过个肥年!”
年过六旬的老者自然是不能从事苦力的,他催促着花高价钱雇佣来的脚夫们,想要尽快完成任务。
然而,就在这时候。
从山上照来了一道手电筒!
老者心里咯噔一跳,大叫一声不好:“上头有人,都趴下!”
然而,还是来不及了。
从山上冲下来的一伙人,直接逮着老头子,上来就是一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老人一手捂着伤口,另外一只手还向外伸,指着他护送了一路的东西,直到没有气,眼睛都闭不上。
“想要命的把东西留下,趁早给我滚蛋!”一个彪形大汉喝了一声。
“强、强盗,快跑啊!”有几个脚夫看见带头的老人成了刀下亡魂,吓得屁滚尿流的逃跑。
或许是因为太恐惧,他们直接冲上了悍匪的刀口。
有的直接倒了下去,有的身上负伤,拖着一路的血水,挣扎逃跑了几步,最终不支栽倒下去。
邢宴衡庆幸自己比别人更加敏锐,同时他很幸运,由于今天感染了风寒,体力跟不上,被老人安排在了最后面。
所以在前面发生变故的时候,他直接丢下爬犁,滚到了草丛里。
今天,就是一月十七日,阴历腊月二十八。
再有两天就过年了。
他答应过程钰,一定,要平安回去。
……
程钰就这么坐在家里守了一天,就连鞋底,她都没有心情纳了。
她时不时的,也会拿出存折,对着里面的五千多元存款发愣。
就算邢宴衡不说,她也知道,这些钱,都是他拿命换的。
她总是在心里叫他短命鬼。
可实际上,她并不希望他像上辈子那样早死。
她心想着,要是邢宴衡回来,她以后肯定好好跟他过日子,拿出全部的真心待他。
因为,这个男人值得。
如果他回不来呢?
呵呵。
留给她这么多钱,也够她用来做个小买卖,他也没有给她留个一儿半女,一辈子怎么都够活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难受?
程钰说不上来,上辈子她发现贺州出轨,跟别人生孩子,都没有这么难受……
就在程钰魂不守舍、担惊受怕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程钰像是心有所感,立刻冲出门去。
当她看见,邢宴衡出现在院子里,他脸上挂着的笑,她冲了过去,一把将他紧紧的抱住!
邢宴衡也紧紧的抱着她,呼出的气体中,掺杂着风霜雨露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腥味儿。
“媳妇儿……”
“你受伤了!”程钰顾不得擦眼泪,搀扶他进了门。
邢宴衡的伤在身上各处,有长有短,有深有浅,一看就是被利刃划伤的。
程钰一边哭着打来温水给他擦拭伤口,一边抱怨:“都说不让你去,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弄得满身伤回来,你是不是想活活气死我?”
邢宴衡望着她被泪水沾湿的脸庞,脸上的笑容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庆幸。
其实最后他还是被那些悍匪发现了,他们口口声声说让他们跑,实际上是为了在背后放冷枪。
邢宴衡不怕死,他只怕回不来,兑现不了承诺。
所以他在关键的时候,带着和他关系好的兄弟们,硬拼了一条生路。
他不确定,那些悍匪会不会找到他,但他那时候一心只想回家,只想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没事儿,媳妇儿,我一点儿都不疼。”
“你还嘴硬!”程钰只稍微用力,他就疼得脸都没了血色。
程钰又心疼,轻轻的在他伤口上吹气,再用碾碎的止痛片,洒在伤口上止血,最后包扎。
一番治疗下来,程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