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氏在桌边坐了下来。
环视一圈,脸上露出抹和善的笑。
“还是三弟妹持家有道,看这屋里收拾得多齐整,你呀,就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杜宝钏谦虚地应了一声。
“家里寒酸,没什么好东西,大嫂就凑乎喝吧。”
她把手里的茶碗放到了葛氏跟前。
“都是一家人,别整那些虚活,白水就行了。”
见宋冬来在一旁坐着不说话,葛氏的眼珠转了转,叹了口气。
“三弟,你最近有什么打算?要不让你大哥想想法子,在镇上给你谋个营生?”
宋冬来对葛氏拱了拱手,“多谢大嫂好意,不用了。”
葛氏,典型的笑面虎。
表面上一团和气没有主意,似乎别人怎么说都行。
实际上,没人能在她身上讨得了便宜。
八面玲珑,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葛氏祖上颇有几分能耐,据说葛家太祖一辈曾在朝廷的钦天监任职。
精通天象卦学,能测吉凶祸福。
相传葛家还藏有秘术,可以偷天换日、逆转乾坤。
但这些话也就随便说说。
葛家太祖在皇子夺嫡时站错了队,嫡枝遭了灭门之祸。
余下的旁支在随后的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时得以脱身,勉强保住了性命。
如今的葛家,也就比普通农户强上一些,勉强能算个乡绅。
大家都说,葛家真要有那么大的能耐,也不会衰败至此。
宋冬来听过这些传闻,并没有放在心上。
葛家一直在镇上,葛氏也不是乡下种田的农女,当初宋春来娶到葛氏,算是宋家高攀了。
两人成婚后由葛家帮衬,给他们在镇上租了院子,宋春来也去了铺子里做工。
随后的生活蒸蒸日上。
宋春来在县城里开了一间粮铺,全家都搬到了县上去住。
宋冬来收回思绪,正听到葛氏说起正题。
“青青的事啊,我都听人说了。”
葛氏叹息着道:“你大哥这两日染了风寒下不了床,病得实在厉害,就让我先回村看看。”
“三弟妹,咱们都是养儿育女的人,你也知道,这没娘的孩子就是根草,谁都能过来踩上两脚,可怜的很!”
葛氏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拉住了杜宝钏的手。
“将心比心,咱们应该给青青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说是也不是?”
如果有人直当对面和杜宝钏争论吵闹,她应付自如,说急了还敢动手。
偏偏。
葛氏这样好声好气地和她小心翼翼地商量,杜宝钏反而硬气不起来。
可让她放过宋青青,她又着实不愿意。
杜宝钏只能闭口不言。
葛氏转头,看向宋冬来。
“三弟,咱们是亲戚都是一家人,青青是你的亲侄女,她要是名声坏了,咱们几家都要受影响。”
“大喜马上到出门子的年纪,陈家那边也是讲究人,这样的事情捅出去,谁的面子都不好看,大喜以后嫁过去也要被人指指点点。”
葛氏长叹一气。
“我看啊,这事合该悄悄处理,别再闹大了。”
“大嫂,”宋冬来淡声道,“前日村里开大会审问宋青青,她说二嫂是被我害死的,所以她要找我报仇,这才想到了放火烧屋。”
“直到现在她还是这么认为,她把我们当亲戚吗?”
“没有!她当我们是仇人。”
宋冬来直面葛氏,问道:“大嫂,换做是你,你敢轻饶了她?”
“保不齐,连你家的铺子她都会一起烧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
葛氏一噎。
她知道自己这是高台看戏,事不关己才说得轻巧。
要是谁敢放火烧她的房子,她非得把那人全家都弄死不可。
“三弟,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要把青青送官?”
“这么小的孩子,你就是把她送去县衙,县太爷也没办法下重刑啊!”
葛氏笑了笑,声音更柔和了几分。
“要我看啊,还是咱们自己一家人关起门来开个会,好好将青青训诫一番,你要是不满意,就抽她几十藤条,让她长长记性!”
葛氏说的,根本不可行。
一来,爹娘一贯偏心,加上张氏死了,两老一定会护着宋青青。
还会骂他得理不饶人,连个孩子也不放过。
二来,宋青青小小年纪就敢干出这种杀人放火的事,他要是再打了她,怕是宋青青做梦都想着让他血债血偿。
和这样一头恶狼待在一处,太危险了。
“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