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刘大夫已经奔到了巷子口。
正巧两个差役早起巡街路过这边,刘大夫一头撞到了其中一人身上,直把那衙差撞出好几步远。
另一个差役“噌”地拔出腰间佩刀,以为他们是突然遭人袭击,急忙防备。
不料,定睛一看,就是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人。
鞋子都跑丢了一只,两眼呆滞,嘴里叽叽哝哝,不知道在叨咕什么。
刘大夫的儿子及时赶到。
他弯腰弓背,向两个差役拱手致歉。
“对不住,对不住啊!我爹昨夜发了癔症,如今神智不清才冲撞了两位大人,还望大人们多多包涵,我这就把他带回去。”
刘白术想要拽住一旁打转的刘大夫。
“别碰我!”
刘大夫大喝一声,“我要去衙门,我要去自首!”
咦?
大清早就能白捡个业绩,这种好事岂可错过。
两个衙差不理会絮絮叨叨解释不清的刘白术,拽着“一心要去自首”的刘大夫回了县衙。
宋冬来和七喜以及杜振江和宋之棋暂时都住在祝老大夫家里。
田喜是个能干的小少年,每天天不亮就会起床。
宋冬来给七喜穿好衣服的时候,稻米粥已经熬好了,早饭还有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七喜一边拿着小勺喝粥,一边啃肉包,吃得满嘴冒油。
宋之棋笑道:“七宝辛苦了,多吃一点。”
他把自己手里的包子掰开,把肉馅全紧到一边,将带馅儿的半个包子放到了七喜手边的空碗里。
宋冬来道:“二福你自己吃,不够了爹再去买。”
“二福哥哥,厨房里还有呢,我怕都端出来包子凉了……我再去拿。”
宋之棋制止了站起来的田喜。
“不用,我吃饱了,一个真吃不下去,给七喜正好。”
七喜瞄了宋之棋一眼。
【二哥应该晚上和我们一起去干活,消耗大了,自然就能多吃。】
像她现在,就饿得很呢。
祝老大夫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喝粥。
咚咚咚!
院门被重重的拍响,接着又是几声,可见来人十分着急。
田喜赶紧去开门。
将近巳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
伍博彦跑得满头是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之,之棋,不好了!”
宋之棋将伍博彦拉到凳子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祝老大夫特制的清凉茶。
“你先喝口水,不要急,慢慢说!”
沁凉的薄荷水下肚,夏日的炎热和心里的焦躁立时缓解了几分。
伍博彦吐出口气,哑着嗓子道:“今天一大早,回春堂的一位大夫就发了癔症,吵嚷着说要到衙门自首。”
“这大夫,正是给扈二妮看病的那一位!”
这在宋冬来的预料之内。
昨夜鹿蜀潜入,引发刘大夫的心魔。
他说王青山找人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让他“仔细”给扈二妮看诊,毕竟将死之人不好救治,一个不慎就会惹祸上身。
这半是收买半是威胁的话,刘大夫听懂了。
但他从医二十几年,向来都是治病救人,主动害人性命还是头一回。
刘大夫最终也没下得了手,心里惊惧不安。
既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又担心事情没办成会被王青山针对。
鹿蜀稍一引导,他就神智大乱,嚷嚷着要去衙门自首。
王青山是经年老吏,就住在县衙不远处。
衙门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刘大夫刚被带到县衙,他就得到了消息。
“人确定死了吗?”
宋之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有些不敢相信。
伍博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颔首道:“仵作都验过了,说是撞墙而亡,头上有好大一个血窟窿。”
宋冬来呼吸一滞。
上回鹿蜀帮忙,导致扈举山狂性大发。
好在胡水根福大命大,还是捡回了一条命。
可刘大夫,却死了。
他是不是做错了?
这时,宋冬来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扯了一下,一双温热的小手放在了他的膝头。
七喜正侧过身子仰着头,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爹,你想什么呢?你的脸色不太好。】
宋冬来勉强挤出抹笑。
“没有,爹就是……”
【爹,我跟你说,这个刘大夫死得很可疑啊!】
七喜的小脸上,是捕快分析案情时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