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回春堂,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汤药味,各种草药的气息交织在一处,苦中带甘。
宋冬来跟在小伙计身后,走进内室。
不知道宋娇娇情况如何了。
想到前日那干涸斑驳的血迹,他心里总有些担忧。
床幔半卷,葛氏正趴在床边。
听到动静,她猛地抬起头,眼里的血丝和憔悴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悲伤。
“大嫂,娇娇怎么样了?”
宋冬来放轻声音,目光越过葛氏,落到了床上躺着的小小身影上。
葛氏摇了摇头。
嘴唇紧抿,像是要把满腔的泪水都吞咽下去,声音沙哑得厉害。
“大夫说娇娇的伤没什么大碍了,可是……”
她顿了顿,喉头好似被火油浇过,又疼又涩,后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
“可是她,她的脑子……好像,好像出了点问题……”
宋冬来心里咯噔一下,眉头拧紧了几分,“大嫂,这话怎么说?”
葛氏的眼泪终于绷不住,一颗一颗落下,砸在她的手背上。
“她……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我都不认识……”
宋冬来沉默,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宋娇娇。
这个侄女自小就安静乖巧,惹人喜爱。
如果不是七喜突然转醒说出宋娇娇的异常,他们如今和大哥一家的关系,只怕会更加亲近。
但无论如何,这么小的孩子何其无辜。
宋娇娇脸色惨白,呼吸弱的像猫儿一样,又似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随时都会随风飘逝。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宋春来快步走进内室,见到宋冬来也在,先和他打了声招呼,随即转向葛氏,问道:“娇娇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葛氏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起身迎上前去,紧紧地抓住了宋春来的胳膊。
她哽咽着,把宋娇娇的情况说了一遍。
宋春来收到消息,从府城连夜赶回。
一夜疾行,胡茬冒出来不及修剪,让他的面容多了几分沧桑之感。
“失,失忆了?”
宋春来像被惊雷劈中,耳边轰鸣,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看着宋娇娇苍白的小脸,心疼如刀绞。
“娇娇……我的娇娇啊……”
宋春来颤抖着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泪水滑落,“是爹不好,是爹没保护好你啊!”
宋冬来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都是为人父母,倘若自己家中儿女遭此劫难,他怕是比宋春来好不了多少。
酸涩之感,挥之不去。
“大哥,大嫂,你们也别太担心,”宋冬来上前一步,沉声道,“大夫不是说了吗?娇娇有可能只是暂时失忆,说不定过段时间,她就想起来了!”
葛氏和宋春来听到这话,眼里又燃起希望。
然而。
宋娇娇再次醒过来后,对于过去的事情依然毫无记忆。
她的脑海中似乎一片空白,整个人如同一张白纸,再也无法描绘出曾经的色彩。
这孩子……
怕是彻底废了。
宋春来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压抑又绝望。
葛氏抱着战战兢兢、一脸懵懂的宋娇娇,哭得涕泗横流。
她心中有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她绝不会让女儿白白受苦,她要为娇娇讨回公道,让凶手付出代价!
……
夜色如墨。
扈小壮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两条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
他心头揣着一只兔子,心脏怦怦乱跳。
恐惧和惊惶在他胸膛里奔涌翻滚却无处宣泄,他只能咬紧牙关,朝着远离扈丘村的方向夺命奔逃。
也不知跑了多久,扈小壮实在跑不动了。
他停下脚步,一下子瘫倒在地,呼呼地喘着大气。
远处半山腰上,灯火通明。
那是?
弘安寺!
扈小壮如同一个快要渴死的人,突然间发现了一汪清潭。
他用出全身仅存的气力,跌跌撞撞地朝弘安寺跑去。
弘安寺香火鼎盛,即便是夜晚,寺内依然香烟袅袅,还有虔诚的香客在跪地夜祷。
扈小壮摸到了后山上。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包袱,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
扈小壮又累又饿,但也只能默默忍耐。
等到明日天亮,他就去寺里乞讨,和尚们见他如此可怜,肯定会给他一些饭食。
待他吃饱后有了力气,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