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
三层豪华漕舫缓缓驶离扬城码头。
宋家人依旧安顿在二层熟悉的房间里,周围却多了些新面孔。
船舱内热闹非凡,各色人等熙熙攘攘。
宋家的孩子们已然适应了船上生活的节奏,各自忙碌起来。
宋知琴坐在窗边,阳光洒在她纤细的手指上,专注地做着针线活。
四喜像只好奇的小猫,挨在姐姐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姐姐的动作。
“姐,这针该怎么穿啊?”四喜皱着小眉头问道。
宋知琴耐心地指导着,“看,要这样……”
不远处,宋之棋正襟危坐,手中捧着一本书卷。
五福和六福分坐两侧,认真听着二哥讲解。
六福时不时点头,五福则一脸若有所思。
阿宝不再畏畏缩缩,而是挺起了胸膛,充分发挥着小厮的作用。
宋峥和两个亲随依旧警惕,目光如炬地扫视四周。
其他护卫则被安排在底舱,随时待命。
二管家鲍四海仍未摆脱晕船的困扰,整日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有福和有禄轮流照看,忙前忙后。
宋冬来推门而入。
他关切地看着鲍四海,“鲍管家,你好些了吗?”
鲍四海勉强支起身子,“多谢三爷关心,老奴还是有些不适。”
宋冬来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
他转身对有福和有禄道:“你们也辛苦了,照顾好鲍管家,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
两个小厮连忙应声,“是,三爷。”
宋冬来准备离开的时候,鲍四海突然开口道:“三爷,老奴有些话想单独和您说。”
宋冬来略显惊讶,但很快点头同意。
他转向有福和有禄,“你们先出去吧。”
待到房间只剩下他和鲍四海二人,鲍四海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鲍四海支起身子,压低声音道:“三爷,关于京城的事,老奴有些话不得不说。”
宋冬来神色一凛,在床边坐下,“鲍管家请说,我洗耳恭听!”
鲍四海环顾四周,犹疑片刻,才缓缓道来。
“京城宋家,其实分南北两院,南院就是咱们安阳侯府,也就是三爷您的本家,北院则是原本的嫡系一脉。”
宋冬来微微皱眉,示意他继续。
“老侯爷虽袭了爵位,却是庶子出身。”
鲍四海叹了口气,“这些年来,北院一直心有不甘,想要夺回爵位……两院之间,明争暗斗不断。”
宋冬来若有所思。
“可这还不是最棘手的,”鲍四海接着道,“京城局势复杂,几位皇子年岁渐长,却迟迟未定储君,朝中暗流涌动,各方势力拉帮结派。”
“南院虽有侯爵在手,但因老侯爷庶子身份,不少权贵颇有微词。北院那边,嫡出的三姑娘嫁入了文家,那是三皇子的外家,所以,北院一直隐隐压着南院一头……”
宋冬来眉头紧锁,“现在情况如何?”
鲍四海露出一丝苦笑。
“直到前几年,庶出的四爷娶了长兴侯府的嫡女,才让南院声势有所起色,这长兴侯府是二皇子的外家,这门亲事算是让南院有了靠山……”
说到这,鲍四海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冬来一眼。
宋冬来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其中深意。
皇子间明争暗斗,牵连甚广。
两院因为姻亲之故各自站队,水火更难相融。
“三爷,”鲍四海郑重其事地道,“此行北上,恐怕不会太平,老奴斗胆提醒,务必处处小心。”
宋冬来沉默良久,最后点了点头。
“多谢鲍管家提点,我会谨慎行事。”
离开鲍四海的房间,宋冬来心事重重。
他站在甲板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思绪万千。
京城暗流涌动,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
就在这时,一阵欢快的笑声传来。
宋冬来转身,看到杜宝钏正和一位陌生妇人在不远处有说有笑。
妇人身着华贵,举止大方,一看就非寻常人家。
“冬来,”杜宝钏招呼道,“这位是柳夫人,之前刚上船的。”
柳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宋冬来,“宋郎君,幸会。”
宋冬来礼貌地回礼,“柳夫人好。”
他温和地笑了笑,“夫人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杜宝钏接口道:“柳夫人家里开着胭脂水粉铺子,送了我和知琴一些。”
宋冬来颔首,“夫人真是太客气了。”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柳夫人便告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