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城外。
卢广宗端坐在书案前,手指轻叩桌面,一下一下,像是在敲击命运的鼓点。
“大人,”侯师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我们这次真能抓住文昌庆的把柄?”
“文昌庆在淮安主管漕粮这么多年,他的底细谁人不知……只是一直没有确凿证据罢了。”
卢广宗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一回,我们要顺藤摸瓜,把文家的这条臂膀彻底斩断,顺便嘛……”
卢广宗意味深长地哼笑两声,没有再说下去。
侯师爷眉头紧锁,“如果真查出问题,会不会牵连太大?恐怕连自己人也难逃一劫。”
卢广宗冷哼一声,眼中闪过狠厉。
“文昌庆这些年来贪赃枉法贪图美色,想要他倒台的人,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只要抓住一个突破口,就能撬动整个文家。”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雾气萦绕的淮安城,语气森冷。
“自己人?那些小虾米和殿下的大业相比不过蝼蚁,不值一提。”
侯师爷迟疑了一下,又问:“柳氏夫妇那几个商贾怎么办?他们可是重要的一环!”
卢广宗转过身,眯起眼睛,如同一只盯紧猎物的鹰隼。
“柳氏他们过是颗棋子,那边我早已安排了人手进去,只要时机成熟,他们就会成为最好的突破口……”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探子推门而入,单膝跪地,急切禀报道:“大人,刚得到消息,漕粮被换一事爆出来了!”
卢广宗身躯一震,上前两步。
“怎么回事?”
探子一路急奔而来,额头上满是汗水,嘴唇干涩。
他缓了一口气,才能说出话来。
“天还没亮,一群百姓就去府衙报案,说有处院子着了火,他们帮忙救火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放的竟然是漕粮!”
卢广宗皱起了眉头。
他们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之前的一些安排必须要调整,”卢广宗当机立断,“告诉咱们的人,根据府衙审案的情况推波助澜,一定要把事情闹大!”
按照文昌庆的惯常做法,肯定会让人出来顶罪。
只有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无法再遮掩,才能将文昌庆狠狠咬上一口。
卢广宗低声和探子吩咐起来。
……
清晨的阳光便迫不及待地挤进了房间,在桌上投下一片暖融融的光亮。
宋之棋伸了个懒腰,只觉疲惫消散了不少。
楼下传来阵阵喧闹声,夹杂着茶碗碰撞的清脆声响和人们高谈阔论的声音,充满了市井特有的活力。
宋之棋洗漱完,到了楼下。
客栈大堂里,不少人正围坐在桌边喝茶聊天。
店小二像一只勤劳的蜜蜂,穿梭在桌椅间,为客人端茶倒水,脸上堆满了笑容。
“哎呦,二公子,您来的正好,再晚点儿,这好茶可就没了!”
店小二眼尖,一眼就瞧见了走下楼的宋之棋,连忙端起一壶热茶迎了上来。
“一大早就这么热闹,大家都在聊些什么呢?”
宋之棋在桌边坐下,接过店小二递来的茶杯。
“二公子有所不知啊,”店小二神神秘秘地说道,“昨晚咱们淮安可出了件大事!”
“哦?什么事?”宋之棋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
“官府抓住了一批偷盗官粮的贼人!”
店小二说到此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度,引得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
“啊,不对!不是官府抓住的,是咱们百姓合力抓住了贼人!”
店小二见这么多人听他将八卦,兴致高昂。
“偷盗官粮?”
宋之棋沉吟道:“这可是重罪啊,也不知是什么人,竟然敢做这种事!”
“可不是嘛!”
店小二的眼珠子溜溜转,眉飞色舞,表情极其丰富。
“衙差们从一处小院子里搬了好多粮食回来,整整拉了好几车呢!听说还有不少陈米烂粮混在里面,也不知那些黑了心肝的奸商赚了多少昧心钱!”
“真是胆大包天,连官粮都敢偷换,也不怕天打雷劈!”
旁边一桌客人听闻此事,忍不住插嘴道。
“可不是嘛,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连漕粮都敢动!”
另一桌客人也跟着附和。
“听说啊,这次的事情还牵扯到不少官员呢!”
店小二压低声音道:“也不知道最后……会查到谁的头上!”
宋之棋不动声色地听着,并不意外。
淮安府地处南北要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