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远的天幕之中。我低下头,看到模糊斑驳的大地,连接着天涯尽头。我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飞了。
现在的我,没有主人,没有朋友,不能回蜀山,还能去哪呢?
从产生灵识后到现在,还从没有过这么彷徨的感觉。前方的云烟邈邈,就像我心里空荡荡的,拨不开理不清,不知道该怎样走才好。我是不是该像苦梅剑那样,找一个地方沉睡,等待下一个主人?
可是……一这样想,我就觉得很难受。
真的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么?
这样想着,我忽然感觉全身发麻,灵气滞涩,熟悉的失控感将我摄住,身体如同断了线一般从万米高空向下坠落。我化入剑中,却仍然提不起力气,耳畔呼啸的风声,仿若地狱的哀嚎。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我会被摔断吗?会消失吗?我隐约觉得有些害怕,却倏然感觉一道九色华彩凌空而降,一把抓住我,带着我乘着清风滑翔了一阵,才停下来。
又是殷扶疏……
我一落地便飞离他手心,不耐烦地喊道,“你干嘛跟着我!”
他像以前那样华丽一笑,好像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谁跟着你了,只是顺路而已。”
短短时间内,他是怎么从刚才那个丧妻般的状态转化成现在这样没事儿人一样的情况的?说好的凄楚愧疚的眼神呢?
我翻了个白眼,“我说了,我不是穆执鸾!”
“我知道啊。”他回答得特别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种态度,就仿佛再说:你随便否认,反正我就觉得你是。
好想抽他啊……
我转身就走,他就在后面十步远的地方跟着。我要是停了,他也跟着停下来。
我忍无可忍,“你他妈背后灵啊!再跟着老子信不信老子宰了你!老子可是连白泽都宰过的!”
他一脸陶醉地看着我,“小鸦鸦,我就喜欢你骂人的样子。”
……为什么他恢复了记忆,还是这么不要脸?
“殷扶疏,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折腾了。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滚?”我放柔语气,‘温柔’地问。
大概是我脸上的厌恶之色太明显,他那明艳的笑容还是僵硬了一霎。半晌,他微微垂下眼睛,“我只跟你这三天,等确定血冥咒的反噬到底有多严重之后,我自然会离开。”
我只见过花痴扮正太装可怜的样子,还没见过他真的这么可怜兮兮好像只要被遗弃的小狗狗的表情……
靠……怎么他记忆恢复以后,比以前还会卖萌……
他说三天,我也就不管了,漫无目的地想着九黎和华夏交界的方向走。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心里对蜀山,终究还是有些放不下。
现在的蜀山是什么样子?已经被摧毁了么?
丹朱、破军、龙渊还有蛟灵他们现在如何了?主人会善待他们么?
其他的门派呢?他们可有得知蜀山沦陷的消息?
主人……他此时在做些什么?他在想些什么?他可有觉得痛苦,像我现在这么难过么?
他可有想过,哪怕一次,我此时此刻在哪里么?
我躺在树梢上,无数不想想起却又不受控制浮现的问题绕来绕去。暮然间,一阵猝不及防的剧痛在我脑袋里炸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分崩离析了一样。我身体失衡,从树上掉下来,不意外地被殷扶疏接住。
我惨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却不能缓解分毫。殷扶疏用力抱住我,却只令我更想挣脱,一种说不出的狂乱和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像要从我的头骨中炸开了!
狂乱中,我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口中发出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恐怖吼叫。花痴的面容在我的视野里模糊成了一片,我渴望血的味道,便一口咬下去。香浓的血液涌入喉间,那疼痛才稍稍缓解。
我抬头看向北面,某一个地方,感觉有什么在召唤我……
那是在一座塔里……
我要去那座塔里……那里有……有一座石雕……
石雕蓦然睁开了冰蓝色的眼睛,燃烧着地狱之冰火……
我跃向夜空,发狂一般冲向那个方位。直到我感觉到腰身被一条藤蔓牢牢缠住,一个碍眼的穿着花袍子的人想要阻止我。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我要去那个地方……
“鸦九!!!醒醒!!!”
我双手中射出了一股股悍然灵力,攻向那只碍事的九色鹿……
不对……我不能杀他……
他是重要的人……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最重要的人……不对……这不是我的记忆……是谁……是谁占据了我的身体?!
就在这一瞬,一股熟悉的麻痹感从指尖开始迅速蔓延周身,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我陷入一片混沌。
第二天醒来时,我本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混乱的梦。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