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跑出屋来,瞅见贾母,便三步并两步奔至贾母跟前,双手抓住贾母的衣襟下摆,仰起头,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睛瞅着贾母,一脸可怜地哀求道:“老太太,老祖宗,可不可以不吃那药了呀?”
史菲儿瞧着贾瑚冲自己撒娇,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道:“病了就要遵医嘱,按时吃药。”
贾瑚见哀求无效,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又转了转,小手抓着贾母的衣襟下摆摇了摇,道:“老太太,可是瑚儿已经好了呀。今日热也退了,脸上也不太疼了。”
史菲儿弯腰捧着贾瑚小脸细瞧,摸着倒是不烧,可是小脸依旧有红肿,史菲儿伸手戳了下贾瑚的小脸,贾瑚疼得一咧嘴,可又逞强用牙将嘴唇咬住,只是小鼻头微微泛红,眼眶里似乎有眼泪要溢出。
“老太太,媳妇给问老太太的安。”张夫人给贾母请安,瞧着贾瑚正缠着贾母撒娇耍赖,想要不吃药,忙开口又道:“瑚儿痄腮还劳烦老太太记挂着,日日派人询问,这两日倒是较之前好了不少,只是这孩子刚好了些,便嫌这药苦,每次喂药要好一番哄劝。”
贾瑚见了母亲,身子一转躲到贾母身后,探出个头来小声说:“太太,我真是好了。而且这药汤也实在难喝。”
张夫人看了无可奈何,又不能直接过去将贾瑚抓了过来。史菲儿见了,便伸手将贾瑚从身后拉出,笑道:“哪里是好了?你这小脸还不是肿着呢?一碰便疼得直咬牙。”
贾瑚见隐瞒不过,耷拉着脑袋,小声道:“老太太,实在是那药太难下咽了。”
“这良药苦口利于病。”史菲儿语重心长道,“我瞧着我的瑚哥将来是能成大事的。而成大事者哪个不经历些磨难苦楚去?若是连给自己治病的良药都因为怕苦要逃避了去,又如何能担大事?”史菲儿说完,冲一旁立着的张夫人丢了个眼色,张夫人会意,立刻将那碗煎好的汤药端了过来。史菲儿接过递与贾瑚接着说道,“今日我倒是看看我家瑚儿是不是个能担大任的?”
贾瑚瞅瞅面前的药,回头瞧了瞧自己母亲,又抬眼瞅了瞅贾母,皱着眉头将药碗端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者,何惧这碗苦药乎?”言毕将药碗端起,咕咚咕咚一口气将药喝干,喝完将药碗往丫鬟手里一放,伸出舌头叹了句:“好苦!”一旁服侍的丫鬟又忙备了温水,贾瑚忙着漱口,好将口中的苦味冲散些。
张夫人见贾瑚一气将药喝干,也才笑着道:“还说老太太有法子,劝这孩子喝药着实困难,这几日眼见好了,便更不肯喝了。这药热了凉,凉了又热可是要折腾好几番去。”
史菲儿拍拍贾瑚肩膀道:“我果然没看错,瑚儿是不惧苦的。给你带了点心,吃上一块去去苦味。”贾瑚听了,乐得朝提着食盒的白鹭奔去,白鹭笑着将盒子开了,让贾瑚来挑。
史菲儿前行几步,避开贾瑚对大太太道:“这小儿年幼诸多事只遵循自己喜好,此乃天性。不过这教导之人却不能因此纵着去,劝解多半会助长其气焰,让其认为,你是求着他去,反倒不如激将。”张夫人听了连连点头。
史菲儿又道:“为母心软也是常理,但慈母多败儿。若为长远计,怕还是略严苛些好。”张夫人听了,面上一红,朝贾母施礼道:“媳妇记住了,谨遵老太太教诲。”史菲儿摆摆手,“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哪里是什么教诲。我瞧着你这几日倒是清瘦不少,虽说这小儿生病,母亲必担忧。可还更应在意自己身体些,毕竟这普天之下他也只有你一位生母。任谁对他再好也不能强过他生母去,你说可是这个理?”张夫人听了连连称是。
贾瑚吃了块点心,洗了手,又跑来扯住贾母衣襟道:“老太太,好几日也未曾给我讲过故事了。今日可否给瑚儿多讲两个?”
史菲儿点头应允,贾瑚一见更喜,奔回屋去捧了一本书出来,说道:“这是父亲拿给我的,说里面有好多好听的故事典故,可惜我字认不全,父亲也没空与我讲完,今日老太太来了能不能给瑚儿讲讲?”
史菲儿点头将书接过,贾瑚拿来的书是一本《全相二十四孝诗选集》,史菲儿翻开一瞧不由皱了眉。贾瑚在一旁继续央求着:“老太太,讲吧讲吧。”
史菲儿嘴角一扯,露出一丝蔑笑,道:“今日我们就好好讲讲这二十四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