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在杀鱼,但二月红的动作行云流水,刀口轻轻划开鱼肚,去鳃去鳞,再听见“砰”的一声,尸首分离,一条鱼极完美的被分离。
手里行着凶残的动作,嘴里却说出无比温柔的话语。
“是,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带你归家,娶你共白首。”
“可是我听说,世间男儿多薄幸。有一天你不喜欢了我怎么办?还是再遇见一个女子,又重新喜欢上她。又要带她归家?”
似乎是早就猜到他心里所想,二月红低头瞬间就错过了对面的女子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
“不会,我会从一而终,至死不渝。”
“你们人类真的好奇怪,见一面就喜欢上陌生的人。可是,我不喜欢不纯粹的人类呢!”
二月红那张嘴半晌都没能合拢,喉结略一滚动, 眼神略木楞的盯着前方姿态随意起身的少女。
他一口气堵着上不来,但她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二月红,我也不相信,你会言随法行。
江南念拍着裙角的草屑,眉眼就像是裹在远山之中,清冷的眸在那一瞬间更是不辨喜怒,语气反倒是稀松平常。
二月红复杂的看了几眼女子,踟蹰了片刻还是用荷叶香茅草包裹着鱼慢慢烤着。
又怕她没有吃过鱼,仔细的剔除鱼刺才捧到她面前。
用原地取材的细细的竹子削尖平整当筷子,慢慢夹了松散的鱼肉喂给她。
江南念见有人这么殷勤的代劳,更吃的心花怒放。
就这么在山间过了三日,眼见二月红的伤口在她灵丹妙药之下恢复的差不多了。
对于他有时消失不见的一些小动作,江南念看在眼里毫不在意。
吃着山中小鸟叼来的酸甜可口的野果子,江南念坐在花枝上悠闲的晃荡着腿。
远处山林里忽然传来一阵于鸟类纷纷冲向天空的嘶鸣,她随即抬起头看去。
果然,接应他的人来了。
正忙着给她雕刻发簪的二月红心想糟糕,又抬头望见她冰冷的眼眸。
“二月红,你的人来了,你可以走了。”
他欲言又止看向脚踩在柔软的叶上,女子嘴里依旧含着一朵鲜花,微掀起的嘴角带着某种漫不经心。
“月,随我归家吧,我永不负你。”
江南念对这个提议一点都不动心,清冷的眸带有几分狐疑望着他。
无媒无聘就随他归家,他当她是什么。
“不了,世间男子的心意就如这飘渺的云烟,风一吹就散了。我听多了男子的誓言,也见惯了女子的泪水。”
“二月红,你回去好好唱你的戏吧。偶尔想起那年的山鬼便好了,我也没兴趣做任何人的妻子。”
二月红那双标准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从衣襟里摸出一件玉饰走到已落地的女子面前。
握着她的手指慢慢握紧,徐徐道。
“这是我红家祖传的玉佩,二月红身无长物,只余此一件干净的物件。送你了,月。”
“月,望君珍重。”
山林里的风越刮越大,脚下的叶狂肆飞舞。
少女飘起来的丝巾将整个五官笼罩其中,唯有一双清亮的眸让人心里狠狠一震。
“月,再见。”
“阿狸,我们走了。”
她乘着山君怀搂着小老虎崽忽而登上高山之巅俯瞰深林,但溶溶升腾的山雾,却遮蔽了他回看的眼眸。
山君在前行中发出一声响彻山林的咆哮。
起初她拈着花枝,乘着山君,沿着曲曲山隈向他走来;
至此,他却带着多少哀怨和愁思,在风雨中凄凄随族人归家,在虎哮和女子飘渺歌声中离去。
“若有人兮山之阿,
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
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
辛夷车兮结桂旗。
…………”
“家主,这山中何人放歌?”
“山鬼。”
“山鬼唱山鬼么,又唱与何人听?”
“大概是唱与有缘无分的人听吧。”
月,是为我送行么,我收到了。
我还欠你一折相思未完。
碎碎念:暂时完结二月红戏份,后面再续前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