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人细细看清后,一阵无语。
王氏从未进宫,目光短浅,萧绢绢亦是不懂鉴宝。
此琉璃颜色过于鲜艳,质地也有些凹凸不平,其中气泡形状也过于规整。要是真的有如此通透的琉璃怎会流入市场,萧玦手中这个明显是个假货。
“最近京中假琉璃真多啊,连相府的钱都骗。”
萧绫羽见王氏母女二人毫不知情,还在沾沾自喜。
红袖站在幽兰旁边看着,悄悄翻出领口藏着的假琉璃坠子,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咳咳。”
宰相萧玦尴尬地咳两声,将瓶子丢回匣中。
“此为玉器,非琉璃也。”他沉声宣告,满座哗然。
他是极重面子,但也不想这假琉璃被吹嘘出去,日后再生事端。
萧绢绢瞬间神色一变,羞红了脸。
王氏恨铁不成钢地咬牙看她,目光幽怨,萧绢绢一时好不尴尬。
“无妨无妨,千里送鸿毛,礼轻情义重嘛。”有人帮忙打圆场。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
萧绢绢瘪着嘴坐下,不发一言。
萧绫羽小声感叹:“怕是废了不少金子。”
“羽儿,为父听闻你也准备了贺礼啊。”萧玦转头问她。
萧绫羽起身拍了拍手,幽兰和红袖对视一眼,将礼物呈了上来。随着画卷徐徐展开,瑬金的一角显露出来。
整幅图展开,见有一百个不同字形的金色“福”字,排列在一张画卷上。那金色的线条,或刚劲有力,如山巅之松;或放浪形骸,如驾鹤之仙;或规整端庄,平仄分明。
“这是女儿请六位使用不同字体的书法家,将碎金用热火熔化再融入笔砚,用金墨书写的百福图。”
话音刚落,场上瞬间鸦雀无声。
在场的文人墨客纷纷目瞪口呆。
“千金易得,墨宝难寻,这才是价值连城之物啊。”
“我愿出三十金,求宰相大人忍痛割爱啊!”有门客眼红了。
“我出五十金。”
“好,羽儿此礼深得我心啊。”萧玦站起来走到洒金百福图前细细端详,如获至宝。
“不管多少金,老夫都不卖!”他谢绝了众人,命小厮小心收藏。
墨宝随着时间流逝,只会愈发珍贵,价值不可估量。
在场众人目送小厮携图走远,摇头啧叹。
“幸得诸位捧场,本相敬各位一杯。”宰相找回了场子,顿时底气十足。
见宰相自降身份敬酒,诸位门客纷纷主动举杯。
肴核既尽,杯盘狼藉。天边冒出鱼肚白,已然过了深夜。
宰相遣散众人,坐在高堂撑着脑袋。
萧绢绢早就熬不住了,奈何王氏摁住她不让她离席,她只得端坐着,腰背酸痛。送错了礼,浪费了大笔钱,还让宰相失了面子,她也不敢走,低着头,默默犯困。
萧绫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她看出来了,父亲心中哀伤,思念故人,借酒消愁。她亦如此,思念着母亲。
见宰相困倦,王氏站起身,凑到萧玦旁边,伸手搭上他的胳膊:“老爷醉了,去我房里歇息吧。”
闻言,萧绫羽抬头盯着她,目光骤冷。
“滚。”萧玦不耐烦地甩开她,他还算清醒。
王氏被驳了面子,仍旧不走,试图挽回地说些什么。
萧玦看她一眼,突然发怒:“滚,要不是你这妇人,娉乐怎会如此恨我,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萧玦发怒,王氏吓的一愣,挤了两滴眼泪,掩面退下。
见王氏离开,萧绢绢匆忙追了上去。
萧绫羽抬手又饮了一杯酒,起身来欲走。
“羽儿。”萧玦叫住了她。
声音喑哑:“你也在责怪为父。”
此刻偌大的会客堂只剩下他们父女二人。
萧绫羽转身,眼眶已经湿润。
要说毫无怨恨,又怎么可能。母亲出生名门,虽为大家闺秀,却巾帼不让须眉,饱读诗书,尤善骑射,其政治上的见解丝毫不亚于男子。
母亲与父亲青梅竹马,少时与他赌书泼茶,嫁入萧家后为他培植势力,尽心竭力。
若非锦氏支持,萧玦也不会高枕无忧这么多年。
她毕生所求无非一生一世一双人,萧玦却辜负了她。
“没有。”
萧绫羽哽咽道:“父亲醉了,女儿扶您回房。”
她走去搀扶起宰相,后者却搭住了她的臂膀。
“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