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骆医师拔出银针。
萧绫羽缓缓坐了起来:“医师,拜托您一定替我保密。”
“唉。”骆医师无奈摇头。
他苦口婆心:“老朽只能为你暂时针灸压制,你要想清楚,此毒一旦蔓延到五脏六腑,危及心脉,便是神仙也无力回天。宰相大人说不定还有门路可以医治,你靠自己撑不了太久。”
萧绫羽淡淡一笑,唇色苍白。
“方才在堂上,医师也看见了。提及金蝉子,众人皆默然,我爹亦眼神躲闪。在他心里,要杀我的人是他忠心耿耿的皇家,他不会得罪,亦不敢拿萧家冒险。他看萧家,比我更重。更何况,我爹年迈,一心从政,我不想他担心。”
“您在宫中行医多年,想必一看就明白。”
骆医师点头:“想不到小姐年纪轻轻,看问题居然如此透彻,老朽佩服。”
他提起毛笔:“既如此,老朽就为小姐写几张温补滋养的方子。折仙草属阴,易致气血两虚,小姐平日注意,不可过于劳累。”
萧绫羽颔首:“多谢医师。”
骆医师背起药箱,劝住萧绫羽:“小姐留步。”
他踱步出门,此时,回廊上的一株海棠花落下几片花瓣。正如此屋里,年轻的生命,逐渐凋零。
“名门望族,意图维持百年声誉,流芳千古,谈何容易。”
见骆医师出来,幽兰推门进去:“小姐,你到底生什么病了?”
小姐一醒来就遣散众人,她担心得不得了。
“没事。”萧绫羽安慰她。
幽兰捡起桌上的方子,也看不懂。
“只是没休息好,医师说喝点补药,养一养就好了。”
“真的吗?”幽兰半信半疑。
“嗯,快去照方子熬药,记得多请几个人帮忙。”
“那小姐快躺下好好休息,奴婢这就去。”幽兰行礼退下。
苍梧刚回未央宫,便正好碰见顾焱之出来,脸色不怎么好。
“殿下。”
顾焱之接过他手中的琉璃瓶。
那琉璃瓶触手生温,流光溢彩。
“可能保证这是真的?”顾焱之问他。
苍梧一脸正色:“殿下放心,鬼市所得,那人声称是鬼市主关门弟子,卖贵不卖假。”
顾焱之收好琉璃瓶。
“你再去帮我查一件事情。”
苍梧点头:“殿下尽管吩咐。”
顾焱之声音一低:“去查清楚是谁想毒害相府大小姐。”
“是。”苍梧领命。
夜晚,宰相府。
萧绫羽站在祠堂外,轻轻叩门:“爹,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当心身体。”
萧玦下朝回来就直奔祠堂闭门不出,也不愿意见任何人。
萧绫羽自知开门无望:“女儿吩咐人把饭送您房里了,女儿告退。”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阵沉默,她叹了口气,欲转身离去,门却被人打开。
“进来吧。”萧玦声音沧桑。
萧绫羽跟着他走了进去,祠堂里烛火阑珊。
“给你母亲上炷香。”萧玦缓缓开口。
萧绫羽磕了三个头,燃了香奉上:“娘,女儿来看你了。”
闻言,萧玦掩面,老泪纵横:“我对不起你娘啊。”
萧绫羽安慰他:“爹过去被奸人蒙蔽,识人不清。好在如今祸患已除,都过去了。”
她抬眼看向牌位:“娘亲在世时,您亦是一心一意待她,王氏蛰伏多年,也不得半点可乘之机。如今她二人皆以伏法,我相信娘亲在九泉之上,亦不忍心怪罪您。”
萧玦长叹一声:“听闻羽儿病了,可严重?”
今日宰相府药香弥漫,他便问了下人,下人已经禀明,他还是不放心。
萧绫羽站起身:“并无大碍,女儿只是气血虚,喝两副药就好了。”
萧玦看了她一眼,目光幽深,欲言又止。
萧绫羽垂眸:“今日当着娘亲的面,爹想问什么便问吧。”
她知道父亲放她进来,不是专门上香,而是问话。
萧玦开门见山:“你是何时知晓王氏有意谋害于你?又如何得知萧绢绢并非我的亲生女儿?”
萧绫羽声音平淡:“其实女儿早有怀疑。爹爹可曾记得红袖?”
提起红袖,萧玦语气愤怒:“那个婢女?她谋杀未遂,你为何要为她求情,还放了她。若非七皇子点头,为父势必要将其碎尸万段,为你报仇。”
“其实很早王氏二人就已对女儿下手。女儿落水是萧绢绢所害,宫宴上女儿并非临时起意,改为抚琴,而是王氏命人将衣服撕毁,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她的语气依旧古井无波。
萧玦面上一惊:“这与她二人所说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