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攥缰绳,纵目望向季沧海:“那季清欢呢。”
季沧海没说话。
但紧绷着表情就能给出答案。
旁边陈老五拽着老将军,扭头朝韩枭回话,语气焦急。
“阿元刚到神女城就被围进去了,苦战已有四个时辰,出不来,也不能出!”
“为何不能出?”韩枭颤声了。
旁边有人喊:“我们少主就带了一千骑兵,三千步兵,那神女城里也不过八千步兵,骑兵甚少。”
等于是——
神女城此刻没有百姓。
只有季清欢领着那一万出头的兵。
而城外至少有三万匈奴辽军,杀红了眼正围着他们攻城,意图歼灭!
就像前几日吉祥平原的屠戮那般,匈奴要把神女城灭在今日。
全城不留活口!
韩枭的凶险梦境成真了。
季清欢此刻生死未卜。
“让开。”他单手扶着挎剑就要往前冲。
但周围的南部兵将瞬间蜂拥而至,十几个人拼命拦住他的马!
“世子不能去!”
林平安拽着缰绳不放:“您一个人如何能冲过匈奴大阵?去了就是个死,根本进不到城里啊。”
“已经有季家的人去闯过,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
“那么,就这样看着?”
韩枭整个人气血翻涌,厉声朝周围问。
“看着神女城被屠尽,为顾全大局,弃了季清欢和那一万兵将的命?
是这样么。
就像匈奴那夜为保黑水城,弃了平原上三万辽兵的命一样。
那夜若是匈奴敢叫黑水城驻扎的辽兵,都冲出来,吉祥平原的三万辽兵至少能活命几千人。
但辽兵将领把他们弃了。
因为几千辽兵的命,比不过他们侵占南部的大计。
此刻也要如此?
为顾全大局,不去援救神女城。
“世子,”林平安艰难开嗓,“打进南部的匈奴除开神女城,还有五万,若他们此刻再度攻向云雾城,咱们两城都保不住啊。”
“神女城丢了,总好过叫匈奴占据云雾。”
“一旦云雾城失守,后面的渔村和水师营都保不住,南部就败了。”
“孰轻孰重?”
神女城和整个南部,孰轻孰重?
一万兵将和整个南部比,孰轻孰重?
不忍心弃也只能弃!
“”
旁边的季家军听着这些话,濒临崩溃。
他们粗嗓哽咽着喊:“若能冲进去我们何至于站在这儿,早就去了!”
“我们季家军能出战的不足一万,冲不进去啊。”
“方才已经有六百多个弟兄去试了,还没靠近城门就被匈奴拦截,白白送死”
“少主啊!”
有季家军仰头喊季清欢。
周围旁的季家军也是呜呼悲嚎,心急如焚!
刚才季沧海和陈老五,就是在这儿拦着季家军的汉子们,别再冒然往神女城冲去送死了。
已经冲过去六百多人。
却还未靠近就连人带马的被砍成碎肉,尸骨无存。
“阿元,”季沧海脸色煞白冒出冷汗,浑身都瘫了,披着盔甲如山般的身躯后退几步,咳疾未愈,猝然喷出一口血,“我的儿!”
陈老五他们吓得大惊失色:“将军——”
“”
韩枭的马鞍被南部兵将拽着卸掉。
他呆愣愣的,被十几双手从马背上硬拖下来,架着胳膊站定。
眼前一阵阵发黑。
“季清欢。”
苦战已有四个时辰,从天黑打到天亮,又到正午。
你。
还活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