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十。
季清欢被困城中第五天的傍晚。
随着各部嘶马长鸣,身在望海崖的季家人与水师营吴长峰,六万兵马前后夹击,同时朝黑水城发起进攻!
当北边的狼烟和火光直冲天幕。
神女城中爆发欢呼声!
这显然是外面的人正在设法破局,解救他们,顿时都真的看到了希望。
“就知道大都督不会弃了咱。”
“少主!咱们有救了!”
“”
季清欢正站在神女城上,满身血污狼狈不堪。
他收回望着北边的视线,恶狠狠盯着底下的匈奴们放声喊话。
“你们来围我,如今黑水城里的辽兵也要死绝了,就看这两城的人谁先死!”
连着喝了几天的粗粮糊糊。
神女城中的兵将都没多少力气了。
粮草再不来,他们连砍树的劲儿都没了。
这几日季清欢叫他们趁着还有力气,将城中树木砍倒许多,造出更多的木箭和长桩备用。
季清欢的想法是——
假如真到绝路那一步,长木桩兴许能为闯出城去,派上用场。
他跟马斌聊过:
我们也不能只等待救援,凡事都要做出最差的打算,真到绝路咱就从后城门闯个试试,能活一个算一个。
这是绝境里没有办法的办法。
马斌通通依言照做。
城里的人都在苦熬着,今晚终于看见希望了。
此时此刻。
听见城墙上的人喊话,以及城里那些兵将的欢呼声。
城外,匈奴们的脸色都慌张起来。
“季小将军,”底下的匈奴主将名叫森拓,身形壮硕,眸如凶狼一般紧咬牙关,“你还不知道吧,南部派去攻城的人是你父亲,季沧海!”
“什么?”季清欢瞳孔一紧。
身边的季家军们紧张攥拳,纷纷怒吼。
“我们将军病势未愈,北大营那些人竟还叫他去冲阵?”
“少主,北大营根本拿咱们不当人!”
“卫将军也是被他们害死的!”
“”
看着城墙上那些人的反应。
森拓脸色闪过得意,接着说话挑拨离间。
“所有季州城的兵都在黑水城拼命,这可是南部将领的主意,你们季家还要给南部守这神女城?”
“他们正拿季沧海的骨头当武器呢!”
“倒不如快快打开城门,我森拓放你们季家的兵离开,我们双方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不叫你们夹在中间给南部王爷卖命,如何?”
“!”
马斌和李文李武两兄弟,生怕季家军被挑拨了真打开城门,急忙安抚。
“季家的兄弟们,我们北大营调兵遣将素来是有规矩的,叫季家军冲阵也属常理,谁都有冲阵的时候不是?”
“绝没有故意害你们,咱不得齐心协力吗?”
“是啊,我们也冲过阵。”
“打仗不就是得要人领头阵吗,你们别慌!”
“季大将军骁勇善战,定能平安无事”
“够了!”有个季家军哀嚎着怒喊。
“当初在水师营你们也是这么说的,卫将军就没能回来,你们非得等季家军打的死伤过半,才会往上冲,又不是第一回了!”
卫老九就这么死的。
他们季家军都记得那日的惨状。
“哎呦。”
马斌急的朝城下大喊:“森拓狗贼,你休要胡说!”
但喊也晚了。
城墙上面的季家军已经激动起来!
听见这些话没法儿不激动啊。
“少主!”
“将军定然是为了救咱们,才答应去黑水城冲阵,这、这我宁愿死了,也不叫将军舍命来救!”
“咱开城门吧,冲下去跟他们拼了!”
“少主,是死是活我们都认了。”
“我们保着您冲出去,您快去帮大将军!”
“少主!”
“”
怎么办。
要如何做?
季清欢心头满是绝望,怔怔望着北边有火光的位置,低喃着:“爹”
你们还活着么。
要怎么做才能救你们。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从季州城受难,他们被迫进入青源城那天起。
季清欢就知道他们都是韩王手中不被珍惜的刀具,可如今真被物尽其用,心底的悲愤和怒气,又怎能轻易平息。
他们季家和韩家,从来就不是结盟。
而是逼迫、利用、压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