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宁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冷硬的金属触感在她冰冷的指腹留下浅浅的凹窝。
她身体不好,一入冬更是手脚冰凉,怎么也捂不热。
那年冬天,傅随跑到大西洋彼岸,她一开始以为是他工作和学业忙碌才无视自己的消息。
直到看到萧晗的那条胎儿彩超,她才明白,傅随不是工作忙碌。
几乎断崖式的分手几乎击垮了苏卿宁刚刚重建的精神,成日昏昏沉沉,不分昼夜。
韩乐瑶带她去医院看心理医生,医生建议她做无抽搐电休克。
“你要想好,做了这个治疗,可能会失去一部分的记忆。”
苏卿宁痛苦了几天,终于在看到傅随陪着萧晗产子的消息后死心。
如果可以,她宁愿傅随没有出现过她的生命里。
短暂的热烈几乎燃尽了她一生的能量。
苏卿宁很乖,也很安静的配合医生。让她吃药就吃药,求生欲望很强。
她会拼命活下来,因为这条命是妈妈和傅时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车里暖气很足,很快苏卿宁就感觉自己穿着靴子的脚都有点燥热。
但这种暖只在表面,刚下车进家门,冷风一吹,那些暖意又消散在黑夜中了。
半山山庄的保姆,李姨拿着个热水袋站在廊下等他们回来。
进门时,傅随顺手牵过她,温暖干燥的大手包裹上她有些阴冷的手指。眉头一皱“怎么身体还是这么寒,韩乐瑶不是说你已经在看中医了吗?”
苏卿宁默默抽回手指,伸手接过李姨手里的热水袋。
还有些烫的暖手袋比傅随的手舒服多了。
果然,男人还不如这个暖手袋来的实在。
傅随喉咙里溢出一丝轻笑“我这是搬石头砸自己脚,早知道就不给李姨说准备个暖手袋给你了”
苏卿宁这会抱着暖手袋正舒服,分不出手来打手语。哼了一声往楼梯走。
李姨不知道这俩小夫妻又闹什么,她只知道二公子终于回家了。
明明是新婚夫妻,怎么就闹到相见两厌的地步了。
李姨清楚的记得,当年二公子跪在老爷太太的面前,求他们同意自己和苏小姐的婚事。
刚结婚那会儿两人腻歪的很,自己也被放了长假。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半山的一切都变了。
楼上卧室开着暖黄色灯,苏卿宁倚在床头看书。
浴室玻璃萦绕雾气,傅随拉开门,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
下身只用一条浴巾围着,水珠顺着有力的肌肉线条滑向隐秘。
苏卿宁看的入神,并未察觉他缓缓地靠近。
傅随发丝上的水珠滴落在书本上洇开,苏卿宁有些嫌弃的抽了一张纸巾压在水渍上。
她起身想走,傅随有力的大手按住她肩头“你在这儿,我到客房睡。”
苏卿宁点点头,继续翻阅着《吉檀迦利》
“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这就是爱情”
傅随轻轻读出声,垂下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苏卿宁心跳一滞,呼吸重了几分。连廓也染上绯色。
明明知道他嘴里的情话是最多的,但还是被这样一句诗弄乱了心神。
苏卿宁慌乱的合上书,猝不及防撞入他幽深的目光,她才发现,不笑的傅随眉眼间都带着愁容。
傅随喉结微动,只一瞬就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哂道“非墨老师平时原来喜欢读这种书”
明明是一本在正常不过的文学作品,被傅随一调侃,就有些变味儿。
傅随捏上苏卿宁别开的下巴,有些好笑的捏了捏。
她皮肤白皙,被他一捏,透出健康的粉色来。
他捏的顺手,捏完,两个人都怔了。
这样亲昵的瞬间是多久没有过了。苏卿宁捏紧书页,反复警醒着自己不要再沦陷。
傅随从她手里解救出被虐待的书页来,“这么美的文字,干嘛攥这么紧。”
苏卿宁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傅随低笑一声“放心,我守承诺,不会趁人之危。”
他转身向门走去,半晌他顿住脚步,回头灼灼目光注视着她。
“苏卿宁,你的心有没有为我下过雨”
他很少叫她全名,苏卿宁有些恍惚,对上那双炙热而探究的眸子,她的谎言无处遁行。
苏卿宁沉默着点了点头。
傅随自嘲似的笑了,像是自言自语,“是吗?”
夜晚那么宁静,半山这边环境静谧。
窗外只有风雪的声音。
苏卿宁把自己包裹在柔软的鹅绒被里,鼻头酸涩。
如果可以,她宁愿这颗心再也不为傅随下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