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子,到底是没有退回来。
赵蛮不肯。
府衙自然退不了。
师爷不解,这怎的就退不了了呢?那玉罗轩的主子,左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女,以他们家大人的官威,她焉能抗得住?
张大人呵呵一笑,“本大人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项家的事后,我便不这般想了。”
他也想要借着提搞税一事给玉罗轩压力,他可不想走了个项家,来了个玉罗轩,如此下去,他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税事,也不过是一个试探而已,他本能的觉得这个玉罗轩比项家更可怕。
要知道,玉罗轩的管事玉家不过十岁, 而这个当家的也不过十二岁,他们太年轻了,说句不好听的,他最小的儿子都比他们大上个两三岁。
年纪小,可办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弱,甚至还能将项家扳倒,足见他们的能力有多强。
昨儿个与她谈话,他站在她面前就像是没有穿衣服一样,被她看得透透的,他的那点儿小心思,根本藏不住,若不是她那年轻的面容,他还在为自己站在了一个年纪苍老的,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某位贵老夫人面前呢?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这个试探,砸了他的脚,很疼很疼。
他暗暗的抱着装着这定金子的锦盒,如同烫手山芋,也后悔之极,不该以为玉罗轩的不过是一群孩子,不该自以为是的认为可以拿捏,更不该将自己置于此等水深火热之中。
这金子与别个不同,底部刻着个“元”字。
元啊。
先帝的名讳。
据他所知,先帝曾暗中铸了些金子,他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个传说,毕竟,这整个东齐国都是先帝的,他又为何要单独制金?这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可他没想到,有一日他能亲眼见到,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项家的先帝先祖赐物没见着,反而见着了先帝之物,这算不算是一个可笑的笑话?但他笑不出来,有了这块金子,他哪里还敢动玉罗轩?
张大人赞玉罗轩的好手段,借着项家的事儿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他比第二个项家还要厉害,将来他还要继续过着被压制的苦日子。
张大人想哭,可却哭不出来。
赵蛮若是知晓他的想法,必会讽刺,他自己是个脏的便以为人人如同他一般脏,果然脏的人想什么都是脏的。
她若说她从来没有那般想过他信吗?什么第二个项家?她玉罗轩只是这世间唯一,她赵蛮做事也从来不做恶,她可是个大大的好人。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隔应张大人,赵蛮意外的在这里呆了一年之久,在这一年内,她时不时的请张大人过来玉罗轩喝茶。
也不知张大人是不是真的怕了她,每每来喝茶都要慌上两三日的,哪怕玉罗轩真的是认认真真的在搞事业,他也没有半点的松懈。
就在赵蛮离开的那一夜,听说张大人喜得将珍藏着的酒全给喝了,若不是怕太招摇,他只怕要放鞭炮庆祝了。
不过玉家没让他好过,次日时依旧请了他去喝茶,张大人吓得瞬间清醒。
玉家说,“蛮主交代了,与张大人的交情不能就此断了,官民一家亲。”
又听说,张大人那一夜又哭了一夜。
只是自她离去之后,张大人想要寻找,可却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哪怕是他主动去喝玉罗轩的茶,也未能打听到一星半点,甚至用上他的官威,玉罗轩的人也无动于衷,甚至得来他们的嘲笑。
他们说,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庶民,不偷不抢不作恶,他们如何怕官威?而且,他们的主子去了哪里他们如今可能知晓?张大人问这话可笑得紧。
张大人这才退了下来,夜里,放出一个信鸽。
信鸽不知飞往何处,但却知晓张大人必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老实”。
只是这信鸽终究是没有到达它的主人那里,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被一箭射,了下来,成为了某人的烤鸽。
赵蛮摸了摸肚子,一只鸽子还不足以吃饱,不过好在这鸽子的味道不错,尚能解馋。
“蛮主,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青娘问道。
她们出来许久了,可是没有一个目的地,半路上听闻清流山的梨子好吃便转道一百里吃梨来了,可谁知,那梨树是有主的,刚吃了几口,那主人家便拿着棍棒过来了,吓得她们拔腿就跑,太危险了。
又听说某条河里的鱼特别的鲜美,于是又从山路转向了水路,吃鱼来了,那鱼真是鲜,不过也真贵,二两银子就这么花掉了,太心疼了。
此刻她们正在山林中,方圆十里空无人烟,这回总不会听谁说哪里的东西好吃吧?
赵蛮看了看天色,勾唇笑道,“青娘,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没人了我就走不了了?错错错,大错特错。”
说罢,她拿出一张亲自手绘的图纸,指着一头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