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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君夕觉得自己已经很为儿子考虑了,起码不像平常那样,母子俩争锋相对,摔碗掀桌,总是吵得面红耳赤的,关系反而越来越糟。她能有如此平静的心态,如果谢长期还要犟,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我为你铺好了路,你就得按照我说的走下去,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是在为你好。”
这句话,她已经说过很多年了。谢长期垂下脑袋,再一次说了违心话。
“儿子知道了,我会按母亲说的去做的。”
谢长期走到冰河上,心情极其沉重。他回头看到把手插在暖手笼里的母亲,在凌君夕的注视下,他递给了花无雁一支玉笛。
“可这不是你的宝贝吗?你送给我?”花无雁吃着鸡腿,她都不敢接。
“送你就送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没想到谢长期突然恼火了,生硬地把笛子塞到她手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喂,小公子!”无论她怎么喊,谢长期都没有停下。花无雁特别奇怪,又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神经病啊。
“而且,我不会吹笛子……”花无雁咬着鸡腿,擦去手上的油渍后把玉笛收回袖中。她想着,没准谢长期会后悔,到时候再把东西还给他吧。
其实谢长期也没有跑远,他拉住河边的姜听云,碍于凌君夕一直在看他,他就把人扯到角落,不会被旁人注意的位置。但姜听云总担心冰面会碎,所以他才不跟朋友打闹,没想到谢长期突然把他从舒适圈带出来,有些不太乐意,“你做什么?”
“我怕以后不会见面了,给你来道个别的。”谢长期无比艰难地滑了过来,又无比艰难地抓住了岸边的树枝。
姜听云倒没摔着,反而是谢长期先在冰面上打了个踉跄,于是他端住对方的手臂,问:“你要离开昆仑虚了吗?”
谢长期摇摇头,借着他的手方能勉强站稳,“比这个更糟。”
“……好吧。”姜听云没继续问下去,“那你可以给我写信。”
谢长期老实说:“行,等晚妹的字不丑了,再给我回信。”
“…………”
见人抿着唇,谢长期就知道,姜听云是不高兴了。
“这不算什么难事,”他勾起嘴角,“晚妹的字不应该和你人一样漂亮吗?”
今天谢长期看他的眼神好像和平常不同,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姜听云也不知道。
他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晚妹晚妹,什么漂亮好看,换作是你,你会喜欢这样的形容吗?”
谢长期认真思考了一会,“反正我挺喜欢的。”
“………”
姜听云突然放开手,谢长期啪叽一声跌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但是疼痛过后,谢长期坐在地上没起来,倒是先笑了。他用力扯了一把姜听云的斗篷,看到对方也因此摔了一跤,那树上的雪一股脑砸在他们头上,谢长期甩了甩白花花的脑袋,笑容更加猖狂了。
如若不是花无雁滑过来,两人能在冰面上打一顿再走。这一天天的,非要折腾几件烦心事才肯罢休是吧?姜听云二话不说丢了臂弯挽着的梅花,反手拿清虚剑柄捅了他好几下算是解气。
“快起来!我们要走了!”
花无雁站的位置刚刚好,她为少年挡住了后面有些刺眼的白光,又替他们拂去了落在头上的雪。
有个不得不说的事实,其实花无雁长得最高,而且刚上山时特别明显,但是现在,她站在中间,踮脚揽过朋友们的肩,笑得特别开心。
花无雁一手揽谢长期,一手揽姜听云,望着远处的雪山想了很久,最后说:“也许日后可能分道扬镳,不常见面。没关系,那就祝我们,各有千秋。”
“好一个各有千秋。”谢长期叉腰,突然中气十足地喊了声:“所以我们的征途是什么?”
花无雁接上他的话,指着天边喊道:“是这山川河海,明烛天南,是这整片天下!”
说是少年无端爱风流,他们又何曾拘泥于世俗。这一吼,可把花无雁激动得不行,她听见姜听云说了句傻,便用力撞了撞他的肩,“别掖着,该你了。”
“不想说。”
姜听云弯腰从她臂弯里脱身,花无雁及时喊住他:“你要去哪里啊?”
“找阿墨,你们看到他了吗?”反正姜听云始终没在场上看到墨九君的影子,倒是和秦一歌打过了照面,但他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说来也奇怪,最近姜听云都没怎么见到墨九君的影子,感觉像在躲着自己似的,他只当是功课繁忙,可是都这么久了,没道理今天也碰不上吧?
“反正就要出发去剑冢了,到时候都会看见的,现在人多,你又找不到。”花无雁朝他招手,“走啦!”
“好吧。”姜听云只能跟上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