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妍被强行赶走了。
她离开了阉宫,撑着伞走的,伞是王莲送给她的。
可这把白色油纸伞的材质明显不是王莲这种级别的小太监舍得买的,更别谈大方赠予了。
林清妍握紧着伞柄,拢紧了衣领。
她想杨篱说得对,这雪确实越下越大了。
这路也越来越不好走了。
鹅毛大雪,还刮着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人的肌肤上,不是这种材质好的伞根本无法抵挡这般风雪。
要知道她住在长寿殿的侧殿,和阉宫离得极远,一个东,一个西,只走路的话要走上一个时辰。
前世林清妍从未在皇宫内走过这么长的路,毕竟她是随着秀女们被轿子接入宫的,平时也就随着人一块去隔壁的长乐宫侍奉一下重病的皇帝,没其他特别需要走的长路。
皇帝驾崩后,就更没什么需要走的路了,等死就好。
而今天又是长跪又是长走的,她走了会就忍不住找了地歇了起来。
“真是烦死了这一天天的,雪下这么大还要去拿炭火给那位伺候着,真不知道九千岁这么养着他做什么。”
“嘘,小声点,那边有人。”
“啧,真烦,这大冬天的还有人喜欢在外面坐……”
是两个小宫女,其中一个留意到了林清妍后,另一个人的声音适时小了下去。
林清妍不知道她们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但在她的印象里,杨篱应该是没在宫里养过人的,他只会害人。
只见那两个宫女很快就走远了,像是故意在避开她,怕被她知道什么。
林清妍有心跟上去,但腿却没那个力。
想来杨篱背后应该做了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就像前世他救了自己和那些无辜的嫔妃们一样,要不是那封信,她其实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杨篱那种恶人居然真的和自己当年猜测的一模一样,是那件事的幕后之人。
此时一阵大风挟着雪呼啸而过,吹散了她的发,上面的簪子也落了下来。
那是支梅花银簪,生母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前世她和杨篱第一次见面时曾被他夸赞过簪子好看,但今日却没见他提起,是没注意到吗?
不应该啊。
明明她头上只插了这支银簪,还故意插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林清妍坐在廊道内,捡起那个簪子盘发时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想起了她前世和杨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见面。
那个时候杨篱讲话并不像今天这般冷漠。
犹记得那时的雪下得并不大,只是星星点点洒在人身上,感觉不到什么寒意。
她随同获救的嫔妃们正打算一起暗中离开皇宫,可却发现自己的发簪掉了,便不顾劝阻地往回赶,也就是那个时候让她见到了杨篱。
……
【奇怪,簪子怎么找不到了?】
【刚刚明明是在这和人撞了一下,那簪子也该是落这才是……】
林清妍弯着腰,在雪中寻找着簪子的踪迹,白色的雪里找不到银色的痕迹。
【不会被人捡去了吧?】
她心中浮现了不好的猜测,如果真是这样,怕是找不到了,那簪子虽说不是金子做的,但对宫女太监们来说也能去外面当铺换几两碎银……
想到这,林清妍心中一阵懊恼,她当时不该只顾着逃跑不注意地面的,现在恐怕真被人捡去了。
可她又不死心地往前走了几步,在一处拐角看到了雪中的那道静静伫立的身影。
那个人的手中正拿着她遗落的梅花发簪,看着上面的梅花出神。
他站在那,眉目如画,干干净净。
唯有一双灰眸有些特别,可当时她急着去拿回自己的簪子,根本来不及想太多。
“这是你的?”
他手一偏,就躲过了林清妍的手。
林清妍不能讲话,只能比划着手,指了指那个簪子点点头,又指了指自己喉咙摇摇头。
宫中人多是不懂手语者,还是用简单明了的方法比较容易让人明白自己的意思。
“原是如此。”
他声音柔了下来,将发簪归还了她,没有一丝犹豫。
“你这簪子很好看。”
“以后可要保管好。”
声音很轻,也很温润。
那时林清妍一心在失而复得的簪子上,并没太留意他。
反而是对方通过她的衣着看出了她的身份,好心提醒道:“再不走,就跟不上那些人的脚步了。”
一些碎银被放在了林清妍掌心上。
她只听到他道:“不是送你的,当刚刚的赔礼。”指的是刚刚他故意躲开她的动作。
林清妍不想收,却又听他道:“早些出宫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