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眼睛一直瞪着谢妙容,眼里有复杂的情绪。
看在大家眼里,就觉得场面有点儿紧张。此时,在萧弘身后侧的一位十五六岁的白衣俊秀少年上前一步,拉一拉萧弘的衣袖低声道:“萧三郎,我看就别跟谢家那小女郎斗气了,她是女,你是男,她小,你大,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他话音刚落,卫琴莲就也笑着看向萧弘道:“萧三郎,我七哥说得也有理。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呢,如今拜在我阿父门下习学儒学,跟我七哥交好。而我和谢十五娘如今也是朋友,我看,看在我们兄妹面子上,你就和谢十五娘解开以前的恩怨,大家就此撂开手去好吗?”
原来这个萧弘拜在卫介门下学儒了,怪不得她跟卫家的人在一起,怪不得卫八娘认识他。只是这家伙为什么学了儒,还是一副赳赳武夫的样子。谢妙容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人。
萧弘被卫家两兄妹一劝,也是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本来今天他和卫七郎还有几位同拜在卫介门下学儒的士族郎君一起到楼云寺来听慧远法师讲经,等到慧远法师讲完经后,他就和其他人一起去斋堂里用了饭,饭后大家提议来楼云寺后山走一走。
不想走了不久,刚要绕过假山时,却听到了两个小女郎的谈话。其中一女郎说慧远大师取下了帷帽,让众人看见他的脸,不一定是好事,说不定还会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因为贪恋他容貌的漂亮,生出些别的亵渎的心思来。
当时他听到这个话后,还在想,到底是谁,竟然说出来了和一般人完全不一样的话,这种观点也很新颖,另外也是说得实话。谁说,慧远法师取下帷帽,以俊朗的容貌来满足听经的檀越们的观感,就是好事呢?
不过,等他绕过假山,投过去一眼,一眼看到那站在卫琴莲旁边说话的小女郎时,他那一丝好奇和欣赏之心一下子就被一股恶意给驱赶了。
不由自主,他就说出了那样的话来,等到走到谢妙容跟前,谢妙容还击他的话是毫不客气,甚至最后又拿出那什么“新出门户,笃而无礼”的话来针对他,羞辱他,他真得想给这个站在他跟前,象个矮冬瓜一样的谢十五娘一下子。
当年她头上的两个小鬏鬏也不见了,现如今她梳着小女郎们都梳着的鬟髻,还插戴了艳丽的绢花,他也就不好要去揪着她的小辫儿玩儿了。当然,动手打,那是更不可能。他萧弘虽然习武,且武艺不差,可也不会差劲到要对一个小女郎动手。
可是,他是真生气,非常生气,每次对上谢家十五娘,他就会被她给气着。对面的小女郎牙尖嘴利,每次唇舌上都让他占不了便宜。又不能毫无风度地动武,那就只能怒目而视了。偏偏,刚刚怒目而视了一会儿,卫家的两兄妹又来解劝他了。
他可以听他们的不跟谢十五娘一般见识,可是他却不会跟她和好,主要是他觉得谢十五娘跟那些顶级门阀家的成员一样,傲慢得要死,成天除了夸耀他们的门楣,不学无术以外,其它什么也不会。只不过是一群无能的米虫罢了!
还有,他认定,谢十五娘的那什么早慧的小神童的名声也是那些人吹出来的。四年多前,那个小短腿的乳臭未干的小女郎一脸傻样,四年多后,眼前这个脸如同白面馒头,身子圆滚滚的女郎更是看不出聪慧在哪里。所以,她也就是个如假包换的跟绝大多数出自高门女郎一样的废物。他自诩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又怎么可能和一个废物打交道。
于是他向卫七郎和卫八娘拱拱手,示意他接受了他们的提议,不跟谢妙容一般见识了。不过,在转身走开之前,他却不屑地扔下一句话,只有三个字:“矮冬瓜。”
谢妙容就站在他跟前,当然是很清楚地听清了他的这三个字,尼玛,一听她就差点儿跳起来了。
这混账行子竟然敢嘲笑她又矮又胖,这个可是人身侮辱,比他刚才说的那什么心灵不干净的话更严重。
简直孰可忍孰不可忍,谢妙容毛了,一伸手就抓住萧弘的大袖,质问他:“姓萧的,你说什么呢?有种你再说一遍!”
萧弘回身,一边扯袖子,一边说:“矮冬瓜,怎么啦,许你胖还不许人说呢。我又说了,你能奈我何?”
谢妙容气得够呛,一下子邪性大发,只见她忽地蹦了起来,朝着萧弘的脸就是一爪子下去,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矜持的样子。或者这就叫兔子急了也要咬人?
反正在周围人目瞪口呆之中,根本就不把谢妙容放在眼里的萧弘脸上就挨了那么一爪子。
自从谢妙容小时候不小心抓伤谢庆后,她的手指甲就成了姜氏和刘氏每过三日必定要检查的对象。哪怕长出来一丁点儿,也会很快被剪去。所以,到今天,谢妙容成了谢家女郎,甚至建康士族之家女郎们里头的异类,别的女郎像他这么大,都可以染指甲了,可她的手指甲永远是剪得干干净净,完全体会不到女郎们染指甲的乐趣。
因此,这会儿就算她蹦起来,使劲儿挠了萧弘一下子,可萧弘的脸却没有破皮,只不过是多了两三条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