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只觉得脚下是飘的,头是昏的,见到停靠的公交车就上,发现坐错了,才想起来自行车还忘在医院呢。
周尘索性去不远处的供销社买菜,然后坐车返回医院,骑上自行车再回家,到家十点,他估摸着夏以莜该醒了。
宝清宝年写作业,出来说:“舅妈上班去了。”周尘大惊失色,昨晚烧的那么厉害,她怎么能爬起来就上班?
他不好和小孩子说重话,何况夏以莜那性格,就算他在家也拦不住。
周尘柔声问:“舅妈昨晚发烧了,她出去的时候,你们看她状态怎么样?”
宝年说:“吃了一大碗稀饭,两个肉包子,我看着不像生病啊。”
出门的时候,宝清和舅妈抱了一下,脸贴着脸,说:“如果发烧着,舅妈不会抱我的,舅妈应该好了。”昨晚上周尘看了一晚上,到他出门的时候才好点儿,那也没有这么快就去上班的。
他安顿好家里,带着检查单子马上去了饭店,非得给夏以莜带回来好好休息。
夏以莜昨晚是发烧了,但她体质好,到早上头不痛、不晕,睡饱了觉神清气爽。
正好家里有周尘买回来的早饭,她吃饱了,就来饭店了。
过了早饭时间,饭店要闲几个小时,前厅没顾客,后厨又吵上了。
经理不在,吵的是蓝招蕴和面点师傅。
一个是饭店老师傅,一个是经理的新婚娇.妻,还怀着孕,事不关己都避得远远的。
夏以莜骂开两个人:“别吵了,尤师傅,你自己说的对女同志要体谅些,蓝招蕴,你一个新人还是临时工,跟饭店大师傅吵,这和经理结了婚不一样了,今天不把尤师傅放在眼里,明天就敢对着我大呼小叫?”夏以莜可是饮食公司正式工,饭店的大师傅,就是有这样的优越感,压得蓝招蕴抬不起头。
她的话明着两个人都骂了,实际上帮着面点师傅。尤师傅哪能不知道呢,心里感激。
今天这事怪他,昨天太累了,他昨儿晚上提前准备好了今天要用的面点,放在冻柜里,让二师父一早帮忙蒸一下,他年纪大了,真的要歇一歇。
本来很正常的操作,陶庆芳也答应了,但谁都没想到,昨天才结婚的蓝招蕴,今早就跑来上班了。她看尤师傅不在,自己蒸馒头蒸包子,还做了米糕。馒头包子是尤师傅昨晚做好冻上的,米糕是蓝招蕴的拿手点心,推出很受欢迎。
尤师傅有危机感了,骂了蓝招蕴一顿:“就算你是经理媳妇,厨房重地,你一个临时工干打杂的,学徒都算不上,凭什么擅自推出没经过开会讨论的米糕?”蓝招蕴解释说:“可是顾客很欢迎的呀,而且我昨天和经理说过了,经理同意的,他昨天酒喝得有点多,可能忘记和你们说了。”
尤师傅火冒三丈:“错了就是错了,少拿经理来压我。”
夏以莜叫他们俩都消停:“你们各执一词,我断不好了,等经理来吧。”
已经有人叫经理去了。
刘二满昨天酒宴喝多了,好像是听蓝招蕴说,她闲不住,今天要来上班,刘二满说不用,结果早上醒来没看到人。
了解了情况,虽然他昨天叫媳妇别太积极,欲速则不达,但既然蓝招蕴已经做了,那他得无条件站自家媳妇这边。
经理当场宣布决定:“米糕这么受欢迎,那早饭的菜单里就加上,我们不能所有的菜品,只考虑盈利,只要不亏本,也得加几样受顾客欢迎的。”
米糕要放糖,糖比粮还难买,尤师傅一看经理偏心到不掩饰,气疯了。
更让他生气的还在后头呢。
经理继续宣布:“尤师傅,你这有帮手了,是好事,从今天开始,你和蓝招蕴一人一天负责早点,当天谁主厨,谁负责早点的品种,这总行了吧。
尤师傅生气又不敢反驳,如果他负责的这天,没有米糕供应,那会遭到顾客投诉的。
尤师傅找夏以莜商量:“经理这是为赶我走做准备工作了,我再熬熬就能退休,可不能这个节骨眼上被辞退,夏师傅,你帮忙想想对策吧。”
夏以莜语气不好:“我是不是提醒过你,最近警醒一点,不要迟到早退,不要被拿住错处,你没放在心上。”尤师傅后悔不迭:“我没想到,蓝招蕴今天就来上班,她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我跟她势不两立!”既然尤师傅表态,那就是夏以莜盟友了。
她说:“那好吧,她做米糕,你做红枣发糕,不一样的东西没法对比,一天一轮换,顾客挑不出刺。”尤师傅连连点头赞同:“这个办法好。”
夏以莜接着说:“你要还不放心,过两天找几个远亲,叫他们在蓝招蕴当值的时候,来吃早饭,然后挑刺说味道变了,闹几次,经理就不敢轻举妄动,人都是这样,你凶一点,别人就忌惮一点,你软弱,那还不一鼓作气把你踩到死吗?”
尤师傅没干过这种缺德事,犹豫着:“这样会不会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