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半刻纠结不出结论的事情,随越也就不纠结了,捡起剥好的巴旦木,一个个地喂进嘴里。
没过太久,热烈日头彻底西垂,明明光线依赖室内灯盏,晚夜狂欢逐渐拉开序幕。
陆方池邀请的客人陆陆续续到来,当地民族对吃食的喜好远远不及歌舞,大家刚到没几分钟就你呼我唤地跑去舞池,打开音响,自信肆意地跳起黑走马。体育老师哈赛也在受邀名单。
他一个来的,换了身休闲服,站在音乐高亢嘈杂的舞池边缘,扫视全场,很快发现长桌上,独自吃吃喝喝的随越。
他眸色一亮,迟疑须臾,迅速整理几下外套,疾步走过去,局促紧张地询问:“随老师,还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随越咽下一颗巴旦木,回头去望,拒绝的话刚要出口,顾泽冷冽肃杀的嗓音突兀地刺来:“她有舞伴。”随越和哈赛各有各的诧然,不约而同寻声瞧去。身姿高大修长的顾泽迈动双腿,穿过斑斓霓虹和川流人群,速速接近。
一抹暗影漫天掩地地压来,顾泽向她伸去右手。他掀高眼皮,邃深锋利的眸光将她团团缠绕,绅士中不乏不容拒绝的强势霸道。
随越对哈赛露出一个歉意的笑,不假思索把手搭上了顾泽,起身同他去往舞池。
和哈赛拉开一定间距,随越凑近顾泽些许,故意发问:“我有说过要当你舞伴吗?”
顾泽凉嗖嗖反问:“不然你还想和谁跳?
他牵住她手的力道有意加重,不讲理地补充:“不管你想和谁跳,最后都只能是我。”
随越”
两人来到舞池一角,入乡随俗,踩着节拍跳的和周围人一致,同样是当地特色黑走马。
随越前阵子跟哈赛学过,跳得虽然算不上多好,但起码知道最重要的胳膊和脚步应该怎样摆动。反观人高马大的顾泽,平时无论做什么都是一把好手,大到拆卸重组汽车零件,小到在厨房里面擦丝切片,手巧得令人叹为观止。
可一涉足舞池,他就像是被人用麻绳捆绑住了,四肢僵硬得仿若打乱再重新拼凑的提线木偶。
随越和顾泽面对面相跳,清楚看见他忽而左手跟不上右脚,忽而右脚要去踩左脚一下,别别扭扭,快要摔去地上,她实在憋不住笑。
顾泽约莫从她的反应觉察出了自己在舞蹈上惨绝人缘的"天赋”,很有偶像包袱地止住舞步,板起脸问:“我跳得很好笑?”
“没,一点也不好笑。“话虽如此,随越却实诚地停下一切动作,扭头笑出了声。
舞池灯组五光十色,整体光线昏沉黯淡,太多太多朦朦胧胧,瞧不真切。
好在顾泽与随越之间不过短短一步,还算清楚地入目她如水中淡荷般清雅的面庞扬出明笑。
恣意,畅快,毫无保留。
应该是他们这轮重逢以来,她笑得最无所顾忌,酣畅淋漓的一次。
顾泽神态怔忡,恍惚一瞬,垂落的双臂不由自主重新抬高,绕着她跳起蹩脚到搞笑的舞蹈。
再度瞅见他极度不协调的动作,随越捂住嘴巴,笑得停不下来。
舞池乐声震耳,人潮涌动,各自沉醉,起舞随心随性,欢笑不止。
独独顾泽这支不入流的舞蹈不为放松取悦自己,只为讨一个人欢心。
哪怕以自身为笑柄。
两人玩玩闹闹地跳到很晚,顾泽停下来去一趟卫生间,随越玩累了也玩热了,去了无人烟的门口吹吹冷风,透透气,连脱掉的羽绒外套都没穿。
还没站上两分钟,哈赛又跟了过来。
他大概喝了不少酒,浑身酒气熏天,迷迷糊糊喊的是她全名:“随越,你知不知道…”
这一声突如其来,随越有被吓到,惶惶然地偏头望去。哈赛双瞳迷离浑浊,舌头被刺激酒液泡大了一圈,言语支吾,说不利索:“你知不知道顾泽他他他断断续续问到这里,一件厚实暖和的外套从后面披来,稳稳落上随越薄弱的肩头。
与之相随的,是一泓气势磅礴,改天换地的凌冽风雪亦遮掩不住的草木香。
随越身子一暖,再侧了侧头,不出预料地见到了顾泽。他细致地为她披好衣服,锋利眼尾刮向哈赛,面无表情,寒声直问:“我怎么了?”
哈赛作为一个拥有游牧民族血统的西北汉子,还是体育老师,身高体形足够高大威猛,练出一身虬结腱子肉,但和顾泽正面相对,仍旧显得矮了一截。
顾泽随意往那儿一站,一股无形的强势漫天遍野,剧烈危险气息无孔不入,混入萧瑟北风迎面呼啸,刮得哈赛一阵心虚。
哈赛阵脚自乱,愠怒地丢下一句“你自己心里清楚”,摇摇晃晃地走了回去。
随越被宽大的羽绒服裹在里面,望向哈赛离去的背影,眼睫茫然地眨,没来由地感觉哪里不对。“还看他?“顾泽一手掰过她下颌,让她看向自己。随越不得不摆正脑袋,拉下他的手,秀眉微蹙,准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