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抽回,直直地应:“嗯。”这场意外重逢以来,顾泽从来没有听她表达过一次在意自己,闻此由不得发怔。
他缓缓松开力道,弯下脊背,由着她试探额头。他确实发着高烧,随越光是摸一下他额头就能清晰感觉到。
“你吃药没?家里有退烧药吧?"她吓得赶紧去找退烧药,不放心地盯着顾泽咽下。
随越还像小时候,秦芳雅衣不解带,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一样,催促他不要瞎走动,快回床上躺着。“你这床被子也太薄了,和我的凉被差不多厚了,家里还有其他被子吧?要多盖几床,捂出汗就好了。“随越一面絮絮叨叨,一面去衣柜翻找。
找不到多少厚实被子,她便取来顾泽几件羽绒服和大衣,里三层外三层地盖去他身上,将他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顾泽发着将近四十度的高烧,但其实没有那么难受,尤其是见到她来之后。
他活了二十多年,没有哪个冬天盖过这么多被子,热得不行。
他刚想把胳膊拿出来晾晾,随越一个警告的眼神投来,他立马不敢动弹。
随越扯起被头,再给他掖了掖被角。
顾泽脑袋昏昏沉沉,很是困倦,却强撑起眼皮,无论如何不让自己睡着,一瞬不瞬地看她。
看她为自己忙上忙下,满脸焦愁与担忧。
“随越。"顾泽低声唤。
“嗯,怎么了?"随越脑袋悬去他斜上方,着急地问,“是不是想喝水?”
顾泽被高烧烧过双眼有些泛红,目不转睛直视她的时候,更显灼热。
他喑哑地,迷离地问:“真的不做我女朋友?”间隔两天,又一次听见这种直白的询问,随越心生顿时有野麻疯长,混乱不堪。
考虑到顾泽现在是一个脑子不太清醒,较为虚弱的病号,她没有像上回一样,震惊过后背身逃走,独自冷静,此刻仅仅是装作没听见,快速错开了视线。顾泽眼尾撩过她开始染上颜色的耳垂,肯定她听到了,墨黑的眉头微微一拧,紧张又迫切地追问:“为什么不愿意?″
随越慌慌张张站直身子,掉头要走:“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顾泽伸手出来想要拉她,却拉了个空。
后一天,随越再去教学楼打卡上班,在办公室批改恼人作业的间隙,抬头瞄一眼窗外在凛风中东倒西歪的杨树,难以避免地想到顾泽。
他昨天烧得那样厉害,肯定不会一夜之间完全康复。随越禁不住放下红笔,抓起手机,欲要在微信上问他。可一想到昨天临走前,他那般急迫却始终没能得到答案的画面,她悬于屏幕上方的手指良久落不下去。就在这个时候,努校的来电跳了出来。
随越快速接起,对方照旧言简意赅,要她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马不停蹄地赶到,随越如常坐去校长对面,听他笑容满面,和蔼可亲地告知:“之前陆先生不是答应给我们学校捐赠一栋图书馆吗,现在钱已经到位了,地也选好了,可以准备开工了。”
“这么快吗?"随越微有诧异,“现在这么冷。”她虽然对建筑事项所知甚少,但也了解过零下一二十度的凛冬霜月不太适合盖房子,打地基、浇筑混泥土都是问题。
“这次就搞一个仪式,正儿八经开工要等明年开春,雪化了温度升起来。“努校早已考虑周全了,“这不是考虑到你和小顾很快就会走了吗,这笔捐赠多亏了你俩牵桥搭线,好歹得让你们参与一下开工仪式。”
随越略略一怔,是啊,等明年一月,这一学期结束,她和顾泽都将离开齐巴尔,分道扬镳。
努校没发现她的反常,大夸特夸她外形好仪态好,要她做开工仪式的串场主持。
随越神思不定,没听进去多少,随便应付了两句”好”,便暂别校长走了出去。
她回到办公室,还没有走到工位,赵秀芝就跑了过来:“越越,你去哪里了?我正好找你呢。”随越稍微回过神,涣散的瞳光慢慢聚焦到她脸上,“啊?出事情了?”
“不是,我刚好刷到一个视频,给你瞅两眼。“赵秀芝举高手机,递到她面前。
随越垂眸瞧去,不大的手机屏幕被遮天盖地的风雪侵袭,满满当当的白雾茫茫。
镜头拉远,在这片一看就温度极冷,冻死人不偿命的地方有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屋里炊烟寥寥,屋外排起长队。“这是?"随越疑惑地问。
“卖哈族糕点的,就是我前两天给你说的很有名的那家。"赵秀芝显然把类似的视频刷了个遍,立即划到后面一条,较为激动地说,“你看这是谁。”
随越盯向她手指的地方,不用认真辨认也认出了是顾泽。
他置身长不见底,不知何时才能排到屋前的买家队伍中,和绝大多数人一致在风雪中衣着厚实羽绒服。但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与生俱来的凌冽气场便别于众生,叫人眼前一亮。
顾泽和往常一样,没戴口罩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