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后,殿中才恢复了平静。
夜色还深,李辰和吕绮都没有睡意,就躺在床榻上聊天。二人聊诗文,聊琴棋等等,让李辰出乎意料的是,吕绮不会武功,可其他方面都有所涉猎,而她的志向也很不一般,希望像男子般能够建立功业。
不但于此,她的脾气也不小,说巾帼不让须眉,女子未必不能治理国家。
那傲娇的神态,把李辰给逗乐了。接着,李辰就问:“绮儿,你所知甚多,可懂得治国的道理呢?”
“臣妾也知后宫不得干政,万万不敢!”吕绮连忙回道。
李辰道:“这里又没别人,朕赦你无罪,你尽管说就是了。”
吕绮见状,才点了点头,低声地道:“臣妾也曾私自琢磨过,就是不知琢磨的对不对。”
李辰笑道:“那让朕考下你。如今朕已登基两年,国家趋于稳定,你认为,大雍现在面临的大敌,或者说是困难,又是什么呢?”
吕绮稍微地想了想,道:“回陛下,臣妾认为是大世族。”
李辰不由露出欣赏之情,又问:“那你说说,该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臣妾认为,该取消荐举制,一力推行科举。而且…而且多重用些寒门!”说到这儿,吕绮有些心虚,偷偷瞄向了李辰,担心自己的话语惹怒了他。
李辰笑道:“你继续讲,朕说了恕你无罪。取消荐举没错,推行科举也是对的。还重用寒门一样很有必要,只是寒门也是世家,有不低的门槛,大雍最多的是普通老百姓。”
听到李辰的话,吕绮点了点头道:“臣妾也知寒门同样是少数。真正该被重视的是老百姓,若是老百姓都可以读书、参加科考,那大雍会有数之不尽的人才可用。不过,穷人老百姓读书识了字,就真的好吗?民智一开,很多人会从此不安于现状…”
说起来,皇家就是最大的世族,世族提高了读书的门槛,不想百姓都有书念,其实皇家也一样的心思。如果李辰不是穿越而来,是土生土长的皇帝,那他绝不会推行义务教育,因为这意味着背叛了自己的阶级,动摇了国本。
李辰看的很清楚,凡事都利弊,广大民众读书既有坏处,也有好处,而只要利大于弊,就值得去做,做人做事都不能因噎废食,如果瞻前顾后的,那干脆混吃等死好了。
因此,李辰道:“朕告诉你,老百姓读书识字并不会乱了大雍,却是给了所有人一条新的道路。也给了大雍拥有更多人才的机会。你必须明白,从古至今,皇朝覆灭,朝代兴替的原因就不是老百姓!是因为皇朝变得腐朽,最终自取灭亡。”
吕绮不由动容,没想到作为大雍皇帝的李辰,竟能说出这般客观的言语,这同时也说明皇帝对自己的信任,绝对不能将这次的交谈传出去。
这时,李辰又问:“你刚才说大世族是祸害,那具体体现在哪里?”
吕绮听后思索一番,认真地回答:“臣妾以为,主要体现在田地上!”
李辰暗喜,这小丫头的见解很是深刻,不简单啊!
“怎么讲?”李辰让她继续说。
吕绮道:“陛下,土地乃是根本,老百姓靠之才能生存,可百姓们必须上交赋税,而那些大世族,权贵官员却不用。若是风调雨顺的年份还好,百姓交了税赋,总还有些余粮可以糊口。但如果碰到减产甚至颗粒无收的年份,那就要借贷来交税!只要遭遇个次,百姓将身无分文,只好拿土地偿还,于是,有钱有势者越来越富,老百姓每况愈下,到了最后,大多数人成了没有土地的佃农,辛苦一年到头,却获得不了多少收成。”
“这样的恶性循环下,土地集中在了世族手上,百姓食不果腹,反正会饿死,就会作乱造反。臣妾觉得,老百姓其实也很质朴,只要有口饭吃,都不会铤而走险的造反。陛下说的正是,国家覆灭的根子并不在百姓身上。”
“…”
吕绮年纪轻轻,也只有十六岁,却目光透彻,头脑清晰,将土地兼并的后果看的清楚。
李辰是现在穿越而来的,可以得到先进的历史总结,明白因为土地兼并而导致很多的王朝灭亡,但吕绮可没有这个机会,她说的都来自于自己的思考。
看来,这次选秀捡到了宝,可惜吕绮只是个女子,古代女子想出现在朝堂,实在太难了。
李辰没有流露出惋惜,又问:“你说的对,土地激发了所有矛盾。那你认为,要怎么样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
“臣妾不敢言,若是乱讲了,就是杀头大罪,一旦传了出去,更有很多人想杀臣妾!”吕绮不住地摇头。
李辰将吕绮搂在怀中,怜爱地道:“这儿就你和朕,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你又是朕的女子,朕怎么会将这些话传出去?快说说,你如果说得在理,朕就赏赐你!”
“是吗?那臣妾可不可以自己选一样赏赐?”吕绮俏皮地问。
李辰笑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