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语姝闷在院里忙着炼毒制药的时候,她敏锐地发觉,最近两日王婆子一扫之前的愁容满面,又变得情绪高亢起来。
林语姝默默站在长廊下看着王婆子中气十足地指挥小厮洒扫院子,唇角微勾露出讥诮的笑,王婆子必然得到了二婶的某种承诺,想来二婶果然迫不及待地又要动手了。
是夜,春桃坐在矮几旁一边绣着荷包,一边陪看书的林语姝说着闲话。
“自从小姐在药铺里给曹夫人解毒,现在外面好多人都夸赞小姐,说小姐人美心善还医术高超。”
林语姝的目光从毒经上移开,有些疑惑地看着春桃得意的脸,“我解毒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不过三两日间便传开了,现下箐山县的百姓人人都知道小姐会解毒了呢。”春桃与有荣焉地说。
林语姝双眉微蹙,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并非没有道理。她给曹夫人解毒的事情虽没有故意避着人,但绝对不足以被众人当成谈资,以如此速度传播开来,要说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林语姝绝对不信。
略略思索间,林语姝蓦地想起了一个往日里没注意到的细节,霎时心头雪亮。
林语姝满意地笑了笑,二婶的手段果然比王婆子高明许多,也好,这样才更有趣。
第二日一大早,林语姝穿戴整齐,与春桃一起出门。刚出门没走几步,春桃有些惊疑不定。
“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县里竟然有这么多乞丐。”
破衣烂衫的乞丐三三两两地从四面八方缓缓向着林语姝主仆二人靠近,春桃这时也察觉出不对劲,拉着林语姝便要从人群里穿过去。
然而十几个乞丐动作极快地挡住了她们的去路,靠近林语的三个乞丐突然倒地不起,眼眶青紫,鱼腥气扑面而来,竟是十分熟悉的症状,林语姝心下了然。
不等林语姝二人反应过来,其余的乞丐一股脑跪伏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吼着,“求林小姐开恩,救救他们吧!”
十几个乞丐一起呼喊,巨大的喊声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看热闹的人逐渐围拢了过来,林语姝如鹤立鸡群般站在正中央,身边跪着一群灰头土脸的乞丐,衬得她如谪仙下凡般耀眼夺目。
直到乞丐们的呼喊声慢慢停了下来,林语姝面露和善的笑容,语气温柔,“你们要我救他们,但我并不知道他们三人发生了何事。”
近旁的一个戴着破草帽的乞丐叩首,“我们住在城南破庙里,破庙后面有一片金丝菊,今早这三人走入过花丛里,定是中了黄纹青蛇的毒。”
闻言,林语姝暗暗嗤笑,故作惊异,“既然中了黄纹青蛇之毒,怎的不去沐春堂救治,找我作甚?”
破草帽乞丐一噎,明明沐春堂离城南破庙更近,这帮乞丐却舍近求远,堵在林府别院门前等着林语姝救治。果然,此话一出,周围人群看乞丐的眼神都有些疑惑。
破草帽呼了口气,眼神不由地躲闪,“我们本来要结伴去城西的施粥处讨些粥喝,走到贵府门前时,他们三人突然就毒发了,这毒发作起来十分迅猛,求林小姐可怜可怜,为他们三人施针解毒。”
林语姝心中暗笑,破草帽乞丐竟然知道解毒需要施针,果然有备而来。
如果林语姝同意施针解毒,那便要褪去三个乞丐的上衣,虽然医者眼中不分男女,但旁人不会这样想。
如此一来,林语姝的清白名节必然毁于一旦,没有任何名门世族会接受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赤身乞丐施针的女子,哪怕是为了救命也不行。
如果林语姝不同意施针解毒,三个乞丐必然立刻毒发身亡,那她便成了见死不救、视乞丐流民如草芥的高门恶女,名声依然会变得臭不可闻。
二婶果然狠绝,一出手便将林语姝置于绝地,进退两难。
眼看林语姝没有理会自己的话,破草帽乞丐抬手便要扯开地上三个乞丐的破烂衣衫。跪在林语姝脚边的两个乞丐,甚至借着求情的由头,伸出脏手抓上林语姝的脚腕。
林语姝心中燃起怒火,从腰间抽出一根银针,装作弯腰安慰乞丐,迅速在他们的咸猪手上扎了两针,动作快到没人能看清。
那两个乞丐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双手失去控制,无法再抬起,他们的异常淹没在人群中,没有人注意到。
眼看躺在地上的乞丐衣衫被撕出破口,林语姝骤然开口止住了破草帽的动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自然愿意为他们解毒。”
破草帽乞丐眼中喜色一闪而过,手上动作更快,好像生怕林语姝反悔似的。
“你莫要着急,不必脱衣,也能解毒。”
林语姝婉转如莺的声音传进众人耳中,个别知晓林语姝药铺解毒之事的人立刻“咦”了起来。
破草帽乞丐闻言动作一滞,疑惑地看着林语姝。
“前两日,沐春堂的沈老大夫调制了黄纹青蛇之毒的解毒药丸,无须施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