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欧允指的方向,姚宝珊看了眼画像,被他的手吸引住了。
不是那种精致书生秀气的手,花臂的刺青凸显出一种生猛健硕的力感。
“他是......你?”
“没错,是我。”
头一回听到有人把自己当成画中人,她脱口就问,“你哪一年出生?”
“公元140年。”
哈???
姚宝珊抬头瞥了他一眼,明明看起来很年轻。许是扎了个男人中少见的发型,给他的五官又添了几分耐看。
“东汉永和五年,距今多少年来着......太不好算了。”
脑补的所有绮丽画面瞬间倾塌成沙,瞧他认真说话的模样,姚宝珊握了握拳。这人气质斐然,独特归独特,脑子怕是有什么大病。
她当下的自然反应是此刻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往楼底望一眼,转身撂下一句话:“告辞,我要去换门锁了。”
“我跟你一起去。”欧允很是自来熟,丝毫不跟姚宝珊见外。
城中村,名字有个“村”字,实际堪比一座功能俱全的小城。
方圆几里地的社区,有诊所、大小超市、幼儿园、消防办......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两人兜兜转转,他问,她偶尔答。她偶尔也问,他全都答。
姚宝珊刷视频时看过一种“斯比克斯金刚鹦鹉”,浑身有着最花哨的蓝色羽毛,高贵迷人。世界上只有四种蓝色金刚鹦鹉,它是珍稀的四分之一。
其实它在野外是很吵杂的鸟,喜欢成对或成群结队地沿着季节性河流旅行,飞行中持续不断地发出“克拉——克——”的呼叫声。
她被它的静态美吸引,又嫌它过于活泼喧闹。
欧允的善谈与斯比克斯金刚鹦鹉有过之而不及:若是再给一块惊堂木和桌子,他能就地支棱起个说书摊。
姚宝珊暗忖,他话好多,怎么没咬着舌头?画中的将军之所以让人难忘,因为“他”无法开口说话。
难道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她忍不住想,有没有什么法子把这人重新薅回画里去呢?
*** ***
路灯闪烁几下,洒落一道黄色光晕。欧允抬头凝望,周身的锋芒敛在眉间,露出精致的下颌线。沉默的男人,和说话时对比起来,简直可爱至极!
这一幕忽然让姚宝珊再次产生“欧允是画中人”的感慨。
与气氛无关,也没有多巴胺的美化,他确实生得好看。
欧允收回视线,对上姚宝珊的,问,“你看什么?”
“你又在看什么?”姚宝珊才不会承认自己在看他。俩人开始熟了,欧允极有可能会反说她在觊觎他的美貌。
“我在看乌桕大蚕蛾。”这个回答非常欧允。
“哈?!”
“前翅顶角突出,体翅赤褐色,中间夹杂有粉红及白色鳞毛,外缘的黑斑与紫条间有锯齿状白纹相连。我是画家,对颜色比较敏感。”
“你不是从画上来的吗?”姚宝珊径直大步走过,对一只小小的飞蛾毫无兴趣。
“所以我是画家啊,「以画为家」。”
“哪儿有光,它们就往哪里飞。”姚宝珊顺口讲了自己小时候和伙伴们利用飞蛾的趋光性,比赛谁抓的飞蛾多。
她说得坦坦荡荡,同样让欧允愈加觉得这女人的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
“咳咳......”姚宝珊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欧允这人好奇心跟孩子似的,脑袋里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
看他饶有兴趣地挑眉等她继续讲解,她立刻换了话题,“你是画中人,以清晨露气为食的吧?”
欧允很理所当然地接话,“当然。晨露强身健体,令人延年不饥。这是保持童颜的秘诀。”
一只飞蛾从两人眼前幽幽飞过,姚宝珊想拿手拍开它,欧允说别,“飞蛾其实是你的亲人变的,他们舍不得离开,化成飞蛾回来再看你一眼。”
姚宝珊想起那些年被她曾捉过的飞蛾们。
欧允幽幽道:“有可能你捉的是远房曾曾叔伯姑姨......”
姚宝珊:“!!!”
*** ***
今日周末,亦是黄道吉日,城中村里有新人结婚。沿途给路人派喜糖,从早派到晚,格外热闹。
新娘是外地人,因缘巧合,嫁给了彩虹邨里稀缺的拆二代,很自然引起各种人的羡慕、嫉妒、恨。人们用力嚼着喜糖,对这个麻雀变凤凰的故事议论纷纷。
如今留在彩虹邨里的原住村民极少,大部分搬到了对面的豪宅润府居住。当年按照“拆一补一”的原则,村民们置换出面积可观的房子。留在邨里4000余套房产几乎全部用来收租。
房东们房产太多,每人名下的房产以“栋”为单位计算,每栋楼里再有数十套房。鹏市房价常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