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初到鹏市,姚宝珊偶尔会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孤独,这份感觉往往来得猝不及防,好像走路时不小心一脚踩空,跌进了巨大的泥潭里。但是抗争一番,爬出来就没事了——毕竟这是人类在城市里必不可少的情绪。
大学同学里从事本专业的职业只有她一人。鹏漂的日子,和菜菜、Tracy、林勍成做亲密的朋友,是珍贵的缘分。
菜菜,是他们这个团体的灵魂人物。
她得病后,毫不避忌自己的归途,跟小伙伴们半开玩笑半认真:有一天她真的会成为他们当中的“灵魂人物”。
难得迷信的姚宝珊,也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希望菜菜能得大自由,或去极乐世界,或找个好人家投胎,别要挂念她们这几个狐朋狗友了。
现在,失去挚友的姚宝珊,再次陷入了孤独的泥途荒滩。软瘫瘫的泥巴,无根无基,觅不到生命的迹象。
平凡如她,需要一点点时间来适应、缓解、疗愈。
晴朗的一天,欧允决定带她去外面的餐厅吃饭。
姚宝珊以为是米其林餐厅,没想到是街边一家不起眼的餐馆:从爷爷辈传给了孙子,生意好到饭点未至就开始排队。招牌菜胡椒猪肚煲鸡也是唯一菜品,店也不送外卖,每天卖完就关门。
“天冷了,吃点暖暖的。”提及美食,欧允的声音就变得超温柔,他早就想带她来吃了。
秋高气爽,风也轻柔。姚宝珊看周围人的脸,无论年轻的年老的,都是自在松弛,静静等待前方那一份火热的汤锅。
欧允这段日子总爱让她去楼下拿快递,疫情管控,邨里的快递暂时不能送上门,全部投递到了指定站点。
快递点周围常有主妇带着孩子,大人们翻找快递,小孩就在一旁跑来跑去。嘻嘻哈哈的响彻耳畔,姚宝珊听着,沉积的情绪扬尘般飞起来,心也不自觉跟着亮起一盏灯。
她懂欧允的意图:周围人的神情是怎样的,很大程度上也影响了本人的心情。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胡椒香气,对排队的人来说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只闻到胡椒味了?”欧允问,“知道猪肚鸡这道菜的别名是什么?”
姚宝珊摇摇头。
“想想这道菜的两个主要原料,猪肚鸡也叫凤凰投胎。”欧允没有卖关子。
“猪肚用面粉和醋搓洗,再加入葱姜和料酒煮开。关键步骤来了,熟了之后还要捞起再用冷水清洗一遍。而鸡肉呢,在投胎前爆炒至水分收干。至此,准备工作才算做完,把猪肚和鸡加入锅里继续焖煮一个小时。”
听他细细讲述做法,姚宝珊眼前浮现出一碗奶白成色的汤底,饥饿感愈加厚重,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迫切的进食渴望了。
*** ***
美美地吃顿好吃的,欧允牵着她去了下一个目的地:超市。
姚宝珊想不起自己上次出现在超市是何年何月,自从动动手指网购,她绝不会去线下购买。
除了工作日去现场买咖啡,没有什么动力能支持她站在货架前挑选。
逛超市有一种烟火气,让人不自觉走进生活中。欧允认为,在超市里闲逛特别解压,超市是被市场创造出来迎合现代人类的疗愈空间。
“姚宝,你试试,整齐有序的超市能让你的思维摆脱一片狼藉,回归自我。”
购物过程里,人的注意力会聚焦在自己身上:买牛油果还是猕猴桃?早餐吃牛角包还是蛋挞?薯片选番茄味还是芥末味?厨房的酱油快用完了吗......
这些看似日常又不起眼的细节,在无形中帮人找回了生活,梳理了一遍自己。一年365天,我们关心他人、卖力工作,留给自己真正体贴照顾自己又有多少天呢?
欧允往购物车里连续注入薯片,芥末味是女朋友近期最爱。只要在家,他总能听见空气里嘎吱嘎吱的咀嚼声,还以为自己多养了一只仓鼠宝宝。
姚宝珊数了数,太多了,决定送回货架几包。
欧允说不必。
“阿蛋,你这种投喂程度是在养猪。”姚宝珊抗议,自己又胖了3斤。
欧允不以为然,胖一点没关系,天气冷了人体的自然反应就是增膘。
姚宝珊:“膘......”
感觉自己更像佩奇了。
“姚宝,你不需要有身材焦虑,每天开开心心想吃就吃,就算胖到200斤我都抱得动你。”
姚宝珊想拿拳头堵他的嘴:咒人变胖,不讲武德哈。
欧允直乐,“刚才的话我没说完,你不需要有身材焦虑,下半句是:因为我对自己严格要求。”
一个男人如果只能抱起90斤的女朋友,说明他下盘不稳,核心太差了,怎么能赖问题出在女朋友的体重呢?
欧允一把揽过姚宝珊,轻轻松松把人拦腰抱了起来,还得意地在怀里掂了掂。他在健身房能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