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暗卫的话说出口后,徐京何第一个捕捉到的,却是天云寺。
天云寺远在京郊,驾马车出城,也需要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时间,对于普通香客而言,也算不上什么。问题就在于。
徐京何抬手,轻叩了下桌面。
他看着满篇的字迹,静默不语。
施元夕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虔诚的信佛之人。没记错的话,那个地方,似乎离青云寺很近。青云寺。
周太妃苦修的寺庙。
那边,晋升考试结束,国子监内部将会有一场谢师宴。李谓来信询问施元夕是否参加,施元夕应了下来。谢师宴不只是晋升成功的学子会参加,大梁崇尚尊师重道,大部分的学子都会赴宴。
施元夕考入了甲四级,已经成为了满京城的焦点,此时露面,必然会引来极大的关注。
但她还是要去。
她心心中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与周瑛商议。
倒也不必着急,等再过些时日就是年关。
京中庙会众多,想要见周瑛,多得是机会。谢师宴这样的场合,更方便她打探消息。
到了谢师宴当日,施元夕难得褪下了那身学子服,换了身崭新的衣裙。
这套衣裙是将近年关,她母亲严氏叫人给她置办的。衣料是上好的蜀锦,里面填了厚实的棉花,袄子和裙子上都是浅淡如云雾般的紫色,用白色的线和珍珠绣着大片的山茶花。
符合严氏一惯的审美,端庄又好看。
乐书还往她的头上戴了同色的两朵丝绒绢花,配了套珍珠头面。
施元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挑了下眉。
等她上了马车,抵达了谢师宴所在的盛江楼后,就知道严氏怎么突然这么上心了。
裴济西作为本次国子监大考的主考官,也在今日的宴上。
且他今日并没有带江静婉赴宴。
施元夕一经出现,便惹来了无数人的关注。她是同施雨烟一起来的,但施雨烟被安排在了另外一个厅中,在门口时便与她分开了。
施元夕便成了独自赴宴。
好在甲五级与她一个讲堂的人都在,她刚进来,李谓便已经抬手朝她示意。
施元夕缓步朝他们所在的位置走去,直接无视了主桌上裴济西的灼灼目光。
她照例坐在了王恒之身边,却发觉今日路星奕也在,人就坐在了她的右手边。
这人倒是有意思,上课的时候不在,吃席的时候倒是在。
施元夕直接落座,主桌上的不少人便只能收回了视线。汪监丞看了眼裴济西的表情,忽而出声道:“此番之事,还得要恭喜世子。”
宴上很少有人知晓,裴济西会来这个谢师宴,主要为的就是施元夕。
裴济西也从未提起过他的打算。
可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那日,不少国子监的学子齐聚在了茶室内,等着大考放榜。
放榜结果超乎所有人的预料,雅间里的魏青染不知何故发了火,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茶室。
此后便许多人都知晓了裴济西和施府上的打算。汪监丞此刻说恭喜裴济西,指的是施元夕考入甲四级的事。
他此前不清楚施元夕一个女子,这般拼命是为何。听说此事后,便下意识地觉得,施元夕是为了用这些名次,来冲刷她此前的名声。
如此一来,也好嫁入镇北侯府中。
所以他一开口,就将施元夕辛苦得来的名次,直接安在了裴济西的头上。
裴济西抬眸,神色冷淡地道:“汪监丞从何来的恭吉?”
汪监丞当即僵住,他冷汗都冒了出来,此刻喝了酒半蒙的脑子也反应过来了。
裴济西最讨厌他人妄议他的家事,再有就是,镇北侯如今病重垂危,他上来却说了句恭喜。
这番话,已经算得上是冒犯了。
却不知,裴济西今日本就心情不佳。
他知道了那日施元夕派人给江静婉送了信,是江静婉主动告知他的,江静婉说话时,神色哀婉:“我知道你心中所想,那年你与她解除婚约,同我定亲,皆是身不由己。”
“如今一切都已安宁了下来,我也不愿再夹杂在你和她之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这个婚,便由我来退。”她说着,还掉下了泪,许是不想要在他的面前过于狼狈。
江静婉将头撇了过去,低声道:“退婚由我来提出,问题也都出在了我的身上,你也算对镇北军有了交代,也不必再辜负她。”
裴济西将面前酒盏里的冷酒,一口饮尽。
他待江静婉,确实没什么男女之情。
只是她兄长追随他多年,几度出身入死,如今人已残废,他心中本就有愧。
如今再把婚事退了,不免对他们兄妹太过残忍。他迟迟没有筹办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