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你家公子与我家少爷是同一个人?”“对对对。”
薛满沉吟片刻,就在俊生以为她要幡然醒悟时,又嘟嘟囔囔:“少爷真是的,有我伺候着,何必再花钱找个小小厮?″
俊生一拍脑门:得,这事说不清了。
他用余光瞄见许清桉进门,忙迎上去,“公子,您总算来了,大夫怎么说?”
许清桉摇头,道:“我有事要你去办。”
俊生得了差事离开,许清桉转向少女,见她双手叉腰,一脸要同他算账的严肃表情。
“少爷,古语有言: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少女道:“你这是恶行,大大的恶行。”
“我做了何等恶行?”
“我问你,方才离开的男童是谁?”
“我的小斯俊生。”
“你既有了我,又怎地多余请小厮?"少女义正词严,“咱们现在处境艰难,必须得凡事从简,节衣缩食。”许清桉刚想反驳,忽然记起大夫的叮嘱:“世子爷,人在丢失记忆后,往往会意识错乱,心境敏感,极容易变得歇斯底里,少数在遭受刺激后更会精神崩溃,做出无可挽回之举。是以,您最好是循序渐进,用缓和的方式纠正她,引导她重拾记忆。”
对待救命恩人,许清桉不得不耐住性子,道:“我是男子,你是女子,生活起来有诸多不便,招个小厮能方便此。”
“可是.…
“你要为我擦身沐浴?"许清桉问:“从头到脚?”这话问到了点子上,面前的男子衣冠楚楚,俊美非凡,但想让她给搓背洗脚?
薛满眨眨眼,道:“我又想了想,男女授受不亲,少爷请个小厮也不为过。”
“嗯。”
“少爷,你每个月给他多少工钱?”
“三两白银。”
“什么?!"薛满捂着脸,痛彻心扉地道:“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存了十几年的银子,你怎么能这般大手大脚?”许清桉:……他十分想钻进她的脑袋看看,什么样的主仆关系会是婢女给钱,主子反倒吃起了软饭?经过一番套话,他从她混乱的叙述中大概了解前情,这位少爷的关键词是:瘸腿,偏激,莽撞。而某位婢女的设定则是:吃苦耐劳,忠心耿耿,高义薄云。懂了,优点全是她的。
许清桉到底不是普通人,张口就来:“你忘了?我拿着你的银子刻苦念书,顺利考取功名,得了个七品官的职位,每年有充足的俸禄,囊中已不再羞涩。”是吗?
薛满隐约觉得有地方偏离了认知,比如少爷应该拿银子去做生意,成为商界新贵,狠狠打坏蛋亲戚们的脸……转念又想,士农工商,士在最前,商在最末,当官可比做生意要有地位。
她开心心地接受现状,“少爷,你做得不错,但切记不可骄傲自满,要虚怀若谷,再接再厉,争取将来位居极品。”
“你觉得我能做到?”
“当然能,所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她以一种堪称盲目的自信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许清桉勾唇,眸中的厌色呼之欲出。这么多年来,他不曾得到祖父的半句认同,却在一个相识不久的失忆少女口中得到鼓励,真正是引人发笑。
这模样落入薛满眼中,便问:“少爷,你笑得阴阳怪气,是腿伤犯了,想用笑容掩饰疼痛吗?”“在我面前大可不必,疼的话喊出来便是,我又不会取笑你。”
许清桉摁着额角,面无表情地想:等找到她的家人,他定要第一时间送她走,半息功夫都不耽搁。他吩咐俊生带人去搜寻少女丢失的包袱,隔日,俊生不负所望地带回包袱,打开一瞧,里头有衣物、银票、书籍等,均被雨水损毁,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许清桉没放弃,“她身上可还有其他物件?”俊生道:“还有个装碎银的荷包,我瞧着挺寻常的,您要问阿满姐姐借来看看吗?”
薛满掐着话尾进门,手中端着托盘,精神奕奕地道:“少爷好,我炖了川贝雪梨猪肺汤,你趁热赶紧喝吧。”许清桉道:“我不喝。”
“为何不喝?”
“为何要喝?”
“因为你腿上有疾,得补身子。”
“大夫给我开了治腿伤的药。”
“药是药,补汤是补汤,两个都得喝。"薛满端起比脸还大的瓷碗,递到许清桉的眼皮底下,“喏,赶紧喝。”她目光炯炯,虎视眈眈,一副“我是为了你好,你不喝我便磨死你″的架势。
许清桉纹丝未动,不肯就范。
俊生打起圆场,“公子,阿满姐姐是好心好意,您便喝了它吧。”
许清桉道:“不喝。”
俊生哪敢继续多嘴,再看薛满,她落寞地垂眸,“少爷有了新小厮,便不再看重我了。”
俊生有苦难言:跟他有什么关系?公子做出的决定,连老侯爷都无权干涉。
“这是我一大早起来,去厨房洗猪肺,削雪梨,守在灶旁半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