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只有君臣关系相维持,即使臣对君再为忠心,也很难保证臣会舍弃性命不遗余力相救,但若是这份忠心里夹杂了臣自己的感情……
楚言峥与临风玉树二人,早在年幼时就已敞开心扉,将大小秘事悉数脱出,临风与苏胭柔的事,楚言峥早就知根知底。
临风本也生于大户人家,但家道中落,倒后来全家只剩了他一个,他自此混匿街头,仗着幼年习得的几分武功,在小乞丐堆里也算是个小头头。
但乞丐这一行若是讨得到还好,若是讨不到,便要去偷。
临风被人打得半死仍在街上,恰逢当时八岁的苏胭柔进京,跟着苏清廷来王宫探看久未归家的方染,路遇几个壮年人殴打小孩,便出手制止了。
后来临风被都尉司中人赏识,推荐入宫也是后话了。
楚言峥一直知晓临风对这位“故人”的情谊,甚至在当初皇帝下旨之时,他还半开玩笑地要让临风去代他拜堂行事,现在想来他简直想将当时的自己一脚踹翻了。
但现在鬼谷的人盯上了苏胭柔,他没有办法时时守在她身边,正需要有个舍命护着她的人。
临风惊诧道:“王爷,您……”
“本王只是要你记住,现在你是臣子,她是王妃,即使你们之前有百般的
纠葛,现在也不该忘记自己的身份,企图僭越。”
楚言峥语调平和,却莫名生出一股压迫力。
临风本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却不想楚言峥并没有这个意思。
至少还能由自己亲手护着她,也算是万幸的。
当做无事发生还是太过便宜,楚言峥摆摆手:“虽然如此,仍是要罚。”
临风拱手:“属下领罚。”
毕竟是自小长大的兄弟,他们三人间的情义,又让楚言峥忍不下心去重罚。
挣扎片刻后,楚言峥长叹一声:“再去后花园罚跪吧,没本王的命令,不得起来。”
临风点头,闻言起身。
走出屋门,楚言峥冷声道:“让她陷入危险,本王不想再有第二次。”
王府大门敞开,张晋裁出了王府,并没有踏上郑伯的马车回到御医院,而是背着药箱徒步而行,走了一段路途后,转入暗巷。
深巷阴影处匿有一人,看不清面目:“都妥当了么?”
张晋裁走进暗处,向那人弯了弯腰:“柳氏现已得知王妃有孕,但她似乎并没有准备出手的想法。所以我脚步慢了些,便听到了一些东西。”
暗处之人饶有兴趣:“哦?什么东西?”
“您猜的不错,柳氏也有了身孕,听她话中之意,似乎是要易子。”
那人笑了:“易子?莫非柳氏肚子中的孩子,并非祁王血脉?”
张晋裁摇头:“并未听清,但若是‘狸猫换太子’也未可知。”
那人收了笑:“古往今来,易子之事最出名的,莫过于这出戏,若说是想要一举得个嫡子,稳固妃位,也是没有可能的。”
一阵凌乱的跑步声和孩童嬉笑声传来,两人不由自主地同向巷口望了一眼,只见七七八八的小孩拿着一只大风筝,一齐向西跑去了。
暗处的人见了风筝,喃喃道:“这帮小孩拿着的可是风筝?”
张晋裁点头道:“没错,过两日便是秋央节了。”
那人低下头略加思索,没答话。
静了片刻,张晋裁抬头道:“祁王王妃精通药理,我并不能在药中做文章,那这个孩子……”
“自然是留不得!”那人犹豫片刻,沉声道,“不必你出手,我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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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峥此后虽没再到茱湘苑来,却也就此放松了界限,允准念夏随意进出院子了。
今日的念夏似乎格外开心,她挎着篮子进屋来,神秘兮兮地将门关紧。
“怎么了?”苏胭柔放下医书,抬头去看她。
念夏拿下篮子上遮盖的布,从中拿出一只面具来。
苏胭柔恍然大悟:“
这是到了秋央节?”
秋央节的伊始,是古代山中的千面兽下山骚扰民众。
相传千面兽真身上有数千副面具,可轻易化作亲近人模样,叫出你的名字,只要你答应,便会张开大口将人吞噬,一时间大街上人人自危,见了面也不敢相认,相互躲避着。
百姓苦不堪言,皇帝悬赏,召来七位将军,齐心在秋央节这天将怪物杀死,怪物本体魂飞魄散,而身上的千面则化作面具,散落世间。
所以秋央节这天,孩童会放飞夸张人面图案的风筝,用以震慑其余怪物,杀鸡儆猴。
夜晚,男女老少在张灯结彩的大街上聚集游玩,头戴面具,且不可叫出别人的名字,亦不可说出自己的。
念夏撇撇嘴巴:“娘娘也在院中休养了这么多时日,身子仍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