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亥时一到,焰火如时绽放。
这里并非看焰火的绝佳地点,焰火由山脚冲上高空,绽放出小小的花朵。
但是山脚下的人们开始欢呼,苏胭柔可以想得到他们眼中的景象。
她是见过一次的,就是在去年,她和楚言峥挤进了人群前缘,等待着焰火点燃。
苏胭柔并未见过如此好的焰火,花焰大,声音也格外的响,每每炸开一朵,她都会被吓得一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最后捂着耳朵将眼睛死死闭上,不敢再看了。
楚言峥从后面环上了她的身子,抬起手轻轻拢住她的耳朵。
她抬头去看,楚言峥也低头瞧她,焰火在他眼中炸开,亮亮地被收进苏胭柔眸中。
今年到底是来晚了。
她垂眼看着,眼前阴影闪过,有一双温热的手轻轻覆在自己微凉的耳朵上。
苏胭柔回头看他,可他只望着焰火,轻轻抿着嘴唇。
焰火依旧在他眼中炸开,只是不似从前那样闪亮了。
“苏胭柔。”楚言峥转过头去,“你方才说的话,可真是你心中所愿么?”
声音模糊地传进耳朵,但她仔细看着他的唇形,却也听得真切,心中想好了回答,张开口,却又迟迟发不出声音了。
寺庙的另一头
,柳莺儿和楚妗若还在挑选绸带,对这边的焰火一无所知,只觉得有什么幽远的异响,不过重点却也不在这里。
楚妗若拿起一条绸带仔细瞧着,装作不经意似的问着:“柳姑娘是近些日来刚刚返回京都的吧?不知陈国的风土民情,可还待得惯?”
柳莺儿这三年一直呆在西北边关,对陈国一无所知,现在只能敷衍着:“尚可。”
楚妗若将绸带放下,似是对陈国颇为感兴趣:“说起来,我小时候倒也去过一次陈国,陈国都城有一种名叫‘燕穗’的小吃,不知柳姑娘吃过没有?”
现在似乎不是寒暄的好时机,柳莺儿警惕心起:“为母亲守孝这三年,莺儿一直吃斋颂佛,并不知府外之事。”
楚妗若又笑了:“少出去走走也是好事,陈国湿气重,寻常日子出门,返回时衣裳也潮湿难耐了,不知柳姑娘可曾听闻陈国盛行的‘幽蜜香’?听说放在屋中便可去除霉味。”
柳莺儿冷下脸色:“七姑娘似乎对陈国的事特别感兴趣?只可惜莺儿此次前去,只为给母亲守孝,无心玩乐,怕是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说着,柳莺儿拿了绸带便要走。
楚妗若冷笑一声,朗声道:“柳姑娘不是无心在陈国玩乐,
是根本就无法在陈国玩乐吧?”
柳莺儿脚步一顿。
楚妗若继续道:“若是真去了陈国倒还好,只怕是南辕北辙!”
陈国在南边,而西北边关自是如名所见。
楚妗若言语间的意思显而易见,柳莺儿险些软了腿,她支持着脚步,仍若未闻,快步走到拐角处了。
一转弯,柳莺儿身子便忍不住颤抖起来,她靠着墙壁,琉璃赶紧过来搀扶。
“楚言峋……是楚言峋!是他,把我的事告诉给了他的好妹妹!”
琉璃宽慰道:“也许,也许是旁人……”
“怎么可能是旁人!”柳莺儿双目赤红,几欲喷火,“这件事,除了他和我,还有谁敢往外说!”
琉璃稳稳扶住她:“小姐……那咱们该怎么办啊……”
柳莺儿闭上双目,克制自己冷静下来,思索了片刻:“如今,只有早些将此事纳入计划了。”
琉璃见柳莺儿捂住小腹,知她所说为何:“那、那该怎么办,小姐,我权听您的!”
柳莺儿决绝道:“下山,再陪我去一趟誉王府吧。”
琉璃迟疑道:“祁王这边……”
柳莺儿斜眼瞧着她。
琉璃连连点头:“是是是!奴婢遵命!”
秋央节过后,楚言峥便解了苏胭柔的禁足,
且不在叫临风等人看守着她。
妄图行刺之人被带回王府后,玉树还未来得及审问,那人便口吐血沫服了毒,搜遍全身,也没有找到能昭示身份的物件,并不能断定他是否为鬼谷之人。
临风秋央节失守之事仍是要罚,仍叫他去花园罚跪,这次还被赏了几十板子,比上次还要狼狈。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的,苏胭柔心中过意不去,偷偷煎药让念夏悄悄送去,有几次被楚言峥撞见,只不过他都像没有看见一样,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苏胭柔也低下头,两人擦肩而过。
她又想起那天,楚言峥问她,和离之事,是否真的如她心中所愿。
她挣扎许久,终于在焰火熄灭的最后一刻,朝他重重点了头。
傍晚,苏胭柔照例要去医馆抓药,便在门口等着郑伯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