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则心急如焚的提醒,让司烨像被雷劈中了一般,全身麻痹,脑中一片空白。
“你现在这么大吵大闹,是什么意思?!”
顾慎则突然一把揪住了司烨一丝不苟的衣领,“你是要把听潮从我身边夺走吗?!还是……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听潮根本不是我顾慎则的儿子,而是流着你们皇室血统的……”
“私!生!子!!”
“私生子”三个字,将司烨的心脏狠狠贯穿,将他整个人狠狠钉在了耻辱柱上!
顾听潮是整个皇室都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是皇室的惊天丑闻。
一旦曝光,那整个斐国的政局,皇室内部,都会引发大地震!
而司烨,作为皇室最高的统治者,作为斐国国民爱戴的精神领袖,国之象征,也会从神坛之上轰然跌落,身败名裂!
可是,他苦苦熬着,默默守望着自己的儿子快三十年了。
那种我就在你面前,却不能与你相认的痛苦,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如今,他的心尖骨肉命悬一线,他竟然还要在外人面前摆出风轻云淡,道貌岸然的姿态,这种感觉不亚于抽筋拔骨,又把他的骨头放在锉刀上慢慢地磨。
他是皇帝,可他也是人啊!
“我想……和听潮相认。”
司烨每个字说出口,都像在顾慎则心胸上攮刀子,直接贯穿,皮开肉绽!
“司烨……你说什么?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我让你见听潮,是为了给你一丝慰藉,是看在咱们几十年交情的份儿上不想让你被思念之苦折磨!”
顾慎则锐利逼人的眸狠狠地红了,“早知你是个出尔反尔,把承诺当狗屁的伪君子!我就不该让你靠近听潮!就该让你在听潮的人生中彻彻底底地消失!权当你是死了!!”
他、司烨,还有已故的程派传人画家程砚,三兄弟的情谊俨然就是如今的顾听潮、司樾和冷斐然。
这是他们相识四十多年来,头一次面红耳赤,吵得天崩地裂。
病床上的顾听潮,仿佛在冥冥之中感知到了什么,长睫簌簌一抖,放在雪白床单上的手也轻轻弹了一下。
司烨被顾慎则噎得脸色煞白,和此刻的顾听潮看着,更像了三分。
他从小就吵不过舌灿莲花,思维敏捷异于常人的顾慎则,两人有事高谈阔论,情绪到了激动处还得程砚过来充当和事佬,搅屎棍。
如今,程先生早就不在了,再没人给他
们拉架了,也没人劝得了了。
乘风破浪,航行了四十多年的友谊巨轮,难道就要在这里翻覆了吗?
“慎则……算我求你……”司烨哀然看着他,悲凉之色慢慢在眼底浮现。
堂堂皇帝,为了儿子,开始不顾尊严,软硬兼施了。
“你要认听潮,呵呵……试问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您能给听潮带来什么?”
顾慎则冷硬地扬着下颌,眸间划过寒厉,“顾听潮做我的儿子,我能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他。哪怕他根本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也能将整个顾氏,百年家业双手送到他面前。”
“可是您呢,您能给他皇位吗?您能昭告天下,顾听潮是您和江涟漪所生的儿子吗?您能让皇室接纳他、议会接纳他,让全国国民接纳他吗?!”
司烨狠狠抽着气,捂住绞痛的胸口,大颗大颗的泪滚出红透了的眼眶。
“当年,你为了继承皇位选择放弃涟漪,涟漪从未怪过你。你将她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她,我自认我做得并没有辜负你的重托。”
顾慎则想起听潮的生母,想起那个自己深爱至今的女人,也不禁热泪盈眶,“我为了能让她名正言顺地生下孩子,为了给孩子一个光明的未来,哪怕我明知道她心里有你,爱的人是你……我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娶了她。把他当成我的妻子,把她的儿子视为己出。”
“司烨……我对涟漪的爱一点都不比你少,我比你更爱你自己的孩子。三十年了,我和听潮做了三十年父子,我们早就血浓于水,不能分离……可你现在红口白牙一张,就要跟他相认,就要把孩子从我身边夺走……呵,你怎么不干脆拿把枪出来,一枪把我崩了干净?!”
顾慎则说完,早已泪流满面。
曾经爱而不得的伤痛、妒忌、无奈、委屈……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沉淀,百转千回,最终化作父子之间如高山般巍峨,如瀚海般深沉的感情。
司烨听了这番话,只觉整颗心都像被挖出来了一样,痛得歇斯底里。
“慎则……医生说,我至多还有一年的光景了……”
“你说什么?”顾慎则猛地一震,完全懵了。
“我脑中的肿瘤,已经到了晚期,而且在未来的一年里,会扩散得很快……”
司烨将哀痛的目光重新落回顾听潮的面靥上,“这半年来,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我会忘掉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