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意外的很温暖。
“你这个小讨债鬼”他对着襁褓里的拖油瓶骂骂咧咧，鬼使神差的自己带起了娃。
再后来，他就成了别人口中没有一丝同情心的老布莱克，做小布莱克的时候他多少还能得到的几分英俊，大方的称赞，现在它们嗖嗖消失，只剩下讨人嫌的瘸子，带孩子的鳏夫，吝啬鬼这样的称呼了。
谁在乎呢！他唯一的良心在那天已经用尽了，布莱克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耳尖听到动静。
老鼠？他疑神疑鬼的放下酒瓶往声源的方向看去，布莱克对老鼠的声音最敏感，他讨厌这些偷吃的坏东西，不管的话还会泛滥——他站起来，挑灯往饼房走。
旧家具贴着墙皮摆放，那声音在他站起来之后就消失了，但是布莱克知道狡猾的动物会打洞，他得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搜一遍，尤其想到要弯着他嘎吱嘎吱疼的老腰，他就无比厌烦。
布莱克在一张长桌前停下，桌下的汤姆屏住了呼吸，第一次在孤儿院外的地方偷东西，他的精神高度紧绷。没人看到的地方，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野生的魔力被自我保护的本能激发，显露出原始的杀戮獠牙，一把搅拌面粉用的钢叉升到了最高处，没有意外的是它落下的那刻，这间除了面粉存尘不染的饼房将会发生血案。
“papa”忽然一个声音响起，穿着睡衣的珍妮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和女儿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眼，老布莱克非常生气的冲着她吼。
“你在做什么？”
“摩尔夫人的订单有了些灵感，我想来试试”女孩的声音就像她的眼睛一样清澈，无形中缓解了藏在黑暗里的那些莫名的紧张。
摩尔庄园的大财主做慈善，下了很大一笔订单，如果能让这位大主顾满意的话，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家的生意就不需要担心了，但是布莱克看着外边漆黑的夜色，不是很相信。
“这么晚？”他怀疑的看着女儿。
“我饿了”珍妮只好承认。
“我就知道，你这个满嘴谎话的小讨债鬼，不要妄想浪费我的糖和黄油，它们的存在不是为了取悦你的肚子！”
吝啬鬼对自己的女儿似乎也大方不到哪里去。
小讨债鬼眨了眨眼，一如既往的无辜，布莱克松懈下来，拄着拐杖转身。
“不许吃太多，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你的成品”
他没有回客厅，而是朝远一点的卧室走去，看来是要去睡了。
“好的，晚安，爸爸”女孩目送灯光远去，直到拄杖声消失，她用食指指节扣了扣大理石的桌面，三声之后去看另一边台面上的面团。
好一会儿，汤姆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他拖着孤儿院统一穿着的灰袍子，乍看好像比地面还要脏，一双眼阴沉的看着少女，表情戒备，珍妮没有在意他的无礼，昏暗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天生微扬的唇角勾勒出友善恬淡的模样。
“尝尝吧”她把一盘猫形饼干递到他面前。
汤姆知道了她没有要揪着他告到科尔夫人那里的意思。
她甚至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也没有问其他更多，只是把那盘饼干塞到他的手里。
温凉的手指在他掌心擦过，汤姆不可见的嗅了嗅，他从没闻过那么香的气味，香得让他的肚子咕咕直叫。
“摩尔夫人的小女儿今年才8岁，我觉得她可能会喜欢这个”珍妮说道，又低头征询意见似的问他。
“你喜欢吗”
汤姆没有回答，他慢吞吞的从盘子里拿了一块饼干，一双眼始终阴骛的盯着她，盯着她透白的脸和闪着细粉的红头发。
咔擦一声，他咬碎了猫脑袋，黄油的芬芳从口中弥漫。
他没有把那盘饼干吃完，那袋用油纸包裹的饼干他藏了一个星期，直到它快要霉变。
而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在半夜去过对面的面包房，再饿也没有。
当然，他也不允许孤儿院里的其他人溜进去，他就像守护自己的财宝一样守护着面包店。
如果珍妮知道这一切的话，恐怕就会说‘他应该去和面包店结婚’，可惜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一个黑发的男孩就这样默默的守护了她的店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