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不远处传来一道哀求声。
“店家,十斤糙米,就要十斤糙米,俺就把这牛给你。”
“十斤糙米换一头要死的牛,你当我傻啊!不换不换,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店家,您行行好,我爷爷饿地不行了,十斤糙米,十斤糙米就行,您好人有好报。”
“滚滚滚!要死死远点,别死在我的店门口!”
一个满脸菜色的精瘦小伙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个精瘦的断臂老者,和一头瘦骨嶙峋的老黄牛。
小伙子名叫武兵,老者则是他的爷爷,名叫武三。
荒年吃不上饭,家里就剩下这一头老黄牛还能值点钱,于是爷孙两便带着老黄牛进城,想换些粮食。
对于农户而言,耕牛比人命重要,没了牛耕地都成问题。
可是在荒年,耕牛的地位就很尴尬了,派不上用场不说,还得喂养。
依照《大乾律》,杀耕牛,处流刑。
自然死亡或者意外死亡也得找官府报备,按照现在这情况,怕是这牛没自然死亡,这爷俩倒是要先被饿死。
“孙儿,咱走,不换咱们就换一家。”
武三强撑着身体起身,可刚刚站起,便有一阵眩晕感袭来。
“爷爷,慢些,我背你。”
武兵连忙将他搀扶,武三却摆了摆手,“算了,咱们爷俩搀着走。”
爷孙两人牵着头老黄牛缓缓朝着前方走去。
“当家的,要不咱们买了那头牛好不好”
苏月瑶看向爷俩,不由地想起自己失踪的父亲,心生同情。
陈铭其实早就注意到这爷孙两,尤其是武三,给他的感觉不同寻常。
虽然断了一臂,但正气十足,眼中隐约还能看到淡淡的杀气。
莫不是行伍之人,老兵?
“娘子吩咐,自然照办。”陈铭走到爷孙两身边,“老人家,糙米没有,十斤精米换不换?”
武三、武兵爷俩齐齐一愣,只感觉自己饿出了幻觉。
“公子你说啥十斤精米!”
“我家不吃糙米,只吃精米。换不换?”陈铭再次问道。
啥家庭啊!
糙米都不吃,只吃精米?
见陈铭气度不凡,想来定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武兵擦了擦眼泪,“换!换,精米也换!”
“孙儿,不能这样。”武三连忙出声,“咱们家这头老黄牛,值不了十斤精米,咱们是饿,是穷,可咱们不能骗人。”
“若是公子不嫌弃,五斤精米就行。”
穷困潦倒不改其节,是个人物!
陈铭摸了摸下巴,嘴角一勾,朝苏月瑶招了招手,“给些点心他们,让他们先垫一垫。”
苏月瑶很是细心,将袋子打开,给爷俩一人一块。
“慢些吃,吃完我这还有。”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武兵一把接过,准备一口塞到嘴里,武三又道,“不能这么吃,用手掰着吃,小口小口吃。”
饿极的人最忌讳暴饮暴食,吃多了容易暴毙。
陈铭来了兴致,这种知识在大乾可不是常识,荒年之中,因为忽然暴饮暴食而死的人,不在少数。
他找一旁的店家要了两碗热水,洒了一把麦麸,而后将水端到了爷孙两面前。
苏月瑶敏锐地注意到,陈铭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黑的吓人。
她抿着嘴,觉得自己有些不懂事了。
这年头大家都吃不饱,个人顾个人,救人太奢侈。
“谢谢公子,公子有心了。”
武三看着碗里的麦麸,感激万分。
爷孙两人一边吃,一边喝,气色明显好转了不少。
唯独,陈铭的脸却越发难看,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牙齿咬地嘎吱作响。
苏月瑶都被吓得不敢说话。
武三连忙说道:“公子,老朽不会白吃这些东西,既然公子想要这老黄牛,那老朽也不多要,就就五斤精米,如何?”
陈铭没有说话,脸色又黑了几分。
“五斤精米不行的话,那就四斤咋样”武三再次开口。
见陈铭压价,武兵也有些忍不了,“公子,你怎能”
他的话尚未说完,陈铭终于开口,拉着苏月瑶道:“娘子,你瞧见那个茶楼没有,对,就那个孙记茶楼。”
“记好,记住了!他娘的,两碗水要了老子一两银子,狗日的黑店!一看就没挨过山贼打!”
苏月瑶一愣,而后望向陈铭,哭笑不得,“当家的,是心疼一两银子?”
“不然呢?狗东西!老子迟早烧了他铺子!”
陈铭气坏了。
两世为人,从来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