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绪看着不为所动的鹿溪,下意识垂首思索。若雨与李义等已退至殿门,初秋的风,吹得光影颤动,杨绪似是想到了好办法。
“你不许这般待孤!”
鹿溪侧脸瞪了杨绪一眼,这锐利的眼神,让杨绪心有一动,无人敢这般瞪他。
“你莫要生气了,孤来贺你,还备了件好礼。”
鹿溪垂着头,神色未变,依旧冷冷的。
“你看。”
杨绪从怀中掏出一木盒,里面是一方好墨,乌黑描金。
“这是惠州新上的,你字习的不错,孤特意给你留了一块儿。此墨不易掉色,若是保管得当,字迹可留千年之久。你可喜欢?”
鹿溪闻此,微微抬首瞧了一眼,她不懂什么是好墨?可闻其所书之字,可保千年不散,便心动了。鹿溪虽不知自己为何会到这个史书中也无记载的时代?但若存下墨宝,未来或许能被后人看到!
“多谢王君。”
说着,便将盒子接了过来。杨绪见她神情温和些了,便顺着坐下了。
“孤闻你在翰院忽悠宇文华打了自己手板,特来相问其中技巧,毕竟他们那直脾气,没少给孤惹麻烦,甚是气人。”
鹿溪听了心道:想着他能来送礼,断无白拿的理儿!
“王君这是不满翰院已久啊!嘉一去之时,他们可都在为王君备寿礼呢!若是他们知晓王君之意,岂不寒了广大学士的心!”
鹿溪话落,杨绪先是绷着脸,随而又一笑,“孤明白了,你便是这般让宇文华打了自己,别说孤刚就差点儿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他们了。”
鹿溪未应声儿,又听杨绪继续道:“以后若有事情,孤希望你可来告孤一声儿。此次虽然无甚风波,但士族之言语,亦如兵士的刀一般,伤人时而有之。”
鹿溪听罢,坐正了身姿,她实际并未真生杨绪的气,只刚一番梳理,未得真相,在气自己而已。而杨绪的话,让她觉得心稍有慰藉,她在思索要不要将自己的推论告诉他。
杨绪看着陷入沉思的鹿溪,轻声儿道:“可是有难处矣?”
鹿溪抬首看着一脸关心的杨绪,才发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额,没什么!”
“若有,孤可助你。”
在一番挣扎后,鹿溪将自己的猜测与推论讲了。杨绪听完,心中一顿,忙回道:“云高的可能性很大,这次让你受委屈了。近日,孤寻个由头,好好训诫她一番,她是该改改身上这娇纵的毛病了。”
鹿溪闻之,点点头。她面上虽无变,但心中对杨绪的形象大为改观。
“寿宴的事情,明日户司与礼司会和你商讨,孤不需奢华,合乎礼制便可!”
鹿溪听了颔首应下。
杨绪站起身走向书案,向鹿溪伸出手,“今日,孤也无大事,趁此教你些习字的笔法,就用那块墨。”
鹿溪看看桌上的绝世好墨,心中不舍,遂道:“平素习字用些寻常墨石便可,这墨还是留待嘉一学成后再用更好。”
案旁的杨绪看着灯火明灭处的鹿溪,他从未发觉,她的美貌,竟令人如此窒息!而坐着的鹿溪未得他回应,以为是自己吝啬了,便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浪费了。”
杨绪不觉一笑,声音竟前所未有的柔和,“无碍,用完,孤再寻了给你。只要你喜~字习的好,这些器物,就是让用的。”
鹿溪听了,耳朵不知为何热了起来,他今日甚是不同!让她很是不适应。
待她走到书案旁,杨绪已铺开了绢纸,鹿溪想提示那边有她备的粗纸,但想起刚才他讲的话,便未再提。她行至其身侧,自己展开粗纸。
杨绪看见了,不觉一笑也未再言。纸张铺好后,杨绪拿过砚台,取出黑金之墨,未几,墨汁已成。鹿溪瞧他写下“物尽其用,方得其道”,字体不似上次的恢宏大气,而是娟秀的簪花小楷。
“这字是~”
后面的话,鹿溪未再接上。
“你若喜欢,可习此笔体,孤知你现在习的是钟体,基础已打下,这字体,更合你。不过,这全看你之喜好。”
鹿溪未应声儿,只提笔模仿着写了起来。她发现更换一种字体,那撇捺勾便写不好。然而,刚写下的字有些难以入目。
一旁的杨绪见此,便移身过来,手把手教她。不同于上次,鹿溪显然没有那么紧张了,许是这些时日接触下来,不再觉得他陌生了。杨绪微热的气息,打在鹿溪耳边,让她原就很红的耳朵,晕染至脸颊,红彤彤的。杨绪垂首间,自是看见了,她白里透红的肌肤,让他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远处的李义,用余光瞥见了此幕,头立马垂的更低了。
片刻的时间,于他二人似是过了数年之久,许是心乱的缘故,杨绪手把手写出的字,远不如他刚写下的那八个字。可纸上的“李鹿溪”,却深深印在了他的眼中。
鹿溪瞧着杨绪还握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