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向其他人一样称呼她为孙太太或孙夫人,而是称呼她为宋女士。那是因为她钦佩她,不因为她是孙钟山的太太,仅仅是因为她是宋青龄罢了。
可这落在宋青龄本人眼中,却又具有另一层意思。她望着杨雪的目光更为热切和欣赏:“佑亦先生不愧是倡导女权的领军人物,果真从不将女人视作男人的附属品!我身边那么多叫我孙夫人、孙太太的,我都不爱,我就爱你这一声宋女士!”
宋青龄本身是在美国长大,思想性格本身便受到了“欧洲式教育”的影响,对所谓的“平等”与“民主”,感受也较一般人更深刻一些。但孙钟山仍是有些担心杨雪会对宋青龄有些误解,便随口解释了一句:“佑亦大概不知道,青龄其实是那场广粤妇女集会的发起人之一。”
宋青龄见孙钟山说起这件事,便隐隐自得道:“是,我们当时还寄了一封信去给佑亦先生呢。”
原来,她当时去沙龙之前收到的那封关于广粤妇女集会的信,是来自于宋青龄的。杨雪眯了眯眼,顿时便想起了曾经还被自己调侃过“墙内开花墙外香”的信。
“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些。我还没问,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呢?”宋青龄望着同样站着的孙钟山和杨雪,忽然笑问。
“我正准备带着佑亦去逛逛校园呢,你就来了。”孙钟山回道。
“那咱们一起去吧。”宋青龄闻言,直接便揽着杨雪的手,走出了办公室的门,留下了孙钟山自己在两人的身后。
杨雪本身是有些哭笑不得的,也觉得自己处在一对夫妻当中,略显尴尬,但在孙钟山和宋青龄共同的讲解下,渐渐的便将这份尴尬淡忘了。
以她来看,中山大学的环境其实很好,足够宽阔,给学生们学习的地方也足够多,条件足够好。而就她在路过一些教室时的偶然一瞥来看,其实中山大学的学风也很好,课堂的氛围足够活跃。
当然,这或许还要归功于孙钟山亲手提下的校训——“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学”。但无论如何,她总算是对她明天的讲课多了一丝的期待。
杨雪怔了怔,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在方才的课堂上问,却仍旧耐心的笑了笑:“你问。”
“读书何用?”张钟麟问。
读书救国。
杨雪和鲁讯几乎是同时,心中出现了一样的答案。但他们却都未将答案说出口,因为这样的答案,一定也是所有读书人在心中给自己的答案。那么,他提出这样的问题,定然是有其他的原因的——
“你认为读书无用?”
鲁讯反问,张钟麟却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我在北平参加过许多场的学生运动,却每每都以失败告终。或许是军阀的一声恐吓,或许是他们手里的一杆枪,我们便再也反抗不得。先生,读书何用?我们的笔打不过他们的枪。”
张钟麟再一次发问,杨雪却仍旧没有急着回答。她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抉择,他已经从心底里确认了“读书无用”这一“事实”。那么,相对应的,他其实也应该有了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他还未能肯定罢了。
“你想弃笔从戎?”杨雪猜道。
他的用意其实很好猜,因为他特意说了一句“笔敌不过枪”。但是,当他真的想要从“文”向“武”转变时,他却又感到了一丝的不确定,他急需得到一位他现在所处领域的佼佼者的肯定,譬如杨雪,譬如鲁讯。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回答杨雪的问题,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反倒十分突兀的又问道:“先生们怎么看待战争?”
一般人在这种时候谈到战争,定然是讳莫如深的,因为中国的国门,正是因为一场几乎没有悬念的战争而被迫打开的。在那场战争里,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是中国。
杨雪和鲁讯同样沉默了,但与一般人不同的是,两人都是当今中国里,声称“天下无不敢言说之事”之人。
鲁讯首先开了口,他说,所有的战争都是来源于一方的“欲、望”,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壮大,希望自己的国家资源充足,希望自己的国家强盛……所以,战争,也是无限的。
杨雪其实也赞同鲁讯的这一番话,但实际上,她却是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的。
“战争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有些人是因为‘贪’,但我却认为,有些人本身便是为了‘和平’。”杨雪目光有些悠远,在鲁讯发言后沉默了许久才忽而说道。
她回过神,望进张钟麟仍旧迷茫的双眸,蓦然笑开,问道:“有些人是为了掠夺而战,有些人是为了守护、为了再无战争而战。那么,假如你是一名战士,你会为什么而战斗?假如你是一名军阀,你会为谁去战斗?”
张钟麟几乎没有思考,眼神陡地坚定而锐利:“假如我是一名战士,我要为我的国家而战。假如我是一名军阀,我要为我国家的百姓而战。”
“如果你是那么想的,那么便那样去做吧。反正,你的心里早已做下了决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