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医馆,一个须发全白的大夫坐在堂里问诊,见她走进来,很是意外:“哟,您来接你弟弟了?”
虽然他眼神不济,每日又接诊无数,可对这位姑娘算是印象深刻。不单单是她那个不同于常人的长相,还有她拖着弟弟进来问诊的模样。
他做了这么久的大夫,头一回见到姐姐能嫌弃的把弟弟用一根绳子捆了手硬生生拖进来的。
这还是亲姐弟嘛!
如果婉仪能够知道大夫心中所想,也会嫌弃的踢一脚拉肚子拉的四肢发软浑身无力的常徽卫,说声:“您猜错了,他是我表兄,比我还大一岁呢!”
常徽卫这小子不光四体不勤,拉个肚子就拉成了虚脱的模样,还讳疾忌医。她长这么大,没听过有哪家的儿郎竟然害怕看病的!
婉仪对付他闹脾性不肯看病的法子十分简单粗暴,直接让红果儿冬果儿按住他捆了手,硬生生把臭屁熏天还扭成麻花状耍赖的常徽卫拖进了医馆。
然后呢,婉仪就被找上门来的尹沛安家仆拖到都察院去了......
婉仪点头朝他一笑,问道:“我那弟弟如今可曾好点儿了?”
大夫点点头,示意一个打下手的学仆领着她进了二楼的隔间。
她一进去,就看见一个模样疏朗俊逸但是面色虚白的年轻公子四仰八叉得躺在塌上,不用说,这就是常徽卫。
看见她进来,常徽卫挣扎了半天才有气无力的坐起来:“哎哟,小姑奶奶,我说我要陪你揍那小子一顿,你倒好,把我朝这医馆里一扔就走了!那小子没为难你吧?等爷好了,怎么也要杀杀他的威风!”
婉仪给他递了一杯热茶,翻了个白眼:“可拉倒吧你,拉个肚子就拉成这样,能指望你替我打架去啊?您还是好好养养身子吧!”
常徽卫喝完茶,颓然跌进被子里,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哪儿能知道会水土不服成这个模样呢!好歹小爷我在应天可是响当当的玉面小飞龙,你瞧瞧我现在虚成这样子,传到应天可不得让那帮少女芳心碎了一地啊!”
婉仪让红果儿下楼替他结账拿药,伸手过来扶他:“我劝您眼下还是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先和我走吧!”
常徽卫警惕地往里靠了靠:“去哪儿啊?我告诉你,金金,咱俩从小到大十几年的交情了,你先前直接给我拖进来可太寒我心了!你要是再不好好搀着爷出去,咱们以后不能遇了!”
婉仪一听他喊金金就要炸毛,因为她打小就是一双金褐的眼,年纪大了才渐渐没那么明显了。常徽卫给她取了个这么难听的外号,还美名其曰爱称,每次听了都想锤他。
她气不过,掐的他嗷嗷直叫唤,才伸手和红果儿一道将他扶起来:“我在都察院遇到大哥哥了,他让我今晚进宫,我没答应。你现在和我一道儿回我那别院住吧!”
常徽卫闻言一哆嗦,差点没站稳:“见着皇帝堂兄了?他知道我来了京城么?”
常徽卫的娘是先皇的妹妹,延平公主,也是皇帝的姑母,常徽卫理当喊一声堂兄的。
婉仪怨念地看他一眼:“能不知道么,你爹都上折子告我拐他儿子了!好歹咱们是亲戚,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嗨了一声,愁眉苦脸地道:“我娘不用说,自然是万分喜欢你的,我爹那臭脾气你也知道……你别和他计较。”
婉仪扶着他下了榻,松了手:“眼下进了京,可不能像在应天时候那样随心所欲了。要知道我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呢,出了什么差错可够让我喝一壶的了。我先进马车里等你,冬果儿驾马在外头等着了。”
她脚步轻盈地走开了,留下红果儿颤巍巍的咬牙搀着他一步一步下楼梯:“常公子,您就不能使点劲儿么!”
常徽卫脸上汗如豆大:“小爷我难道想靠女人么!只是这贴药吃了下肚浑身更是无力啊!”
好不容易走到堂中,那老大夫瞧他一眼,笑着对他说:“小公子,老朽这药保您药到病除,就是过程难捱了点。您加把力,您姐姐在外头等你呐!”
常徽卫脚下一软,身上倒是攒了股劲,气急败坏地边往外走边骂:“好哇,占便宜占到哥哥头上来了!等我上车就收拾你!”
上了马车,常徽卫杀气腾腾地要去拽婉仪的头发,没想到矮桌旁边的一堆绒毯子里伸出个白脑袋,朝他警告性的吼了一句。
他没留神,被吼的一哆嗦,转过头瞧那个白脑袋:“嘿,你个二五眼,又朝我凶起来了!认得我是谁么你!”
二五眼慢腾腾从毯子里爬出来,原来是个稀奇的小白虎,只不过背上条纹长的不大好看,稀稀拉拉横一道竖一杠的,也难怪尹沛安说它长得丑。
婉仪却很是宝贝她的二五眼,爱怜地将它搂到怀里揉揉捏捏:“睡醒了啊?咱们别和他一般见识,他还怕大夫呢!”
马车一路滚滚向公主别院去了。
皇帝回了乾清宫,总觉得不对味。站在殿内来来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