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发话让呆在宫里不准出宫,婉仪虽然是个积年的太岁,但该怵的地方还得怵,很有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怂性。
“唉,这日子真是要淡出鸟儿来了……”婉仪搂着睡眼朦胧的二五眼坐在廊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腿,一人一虎眼巴巴的盯着被宫墙围出的四四方方的晴朗天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对自由的渴望。
听听主子说的什么话!太过粗鄙!吴嬷嬷听了直皱眉,拎着板子站在不远处气势雄浑的咳了几下示警:“殿下您金尊玉贵,言语应该……”
话才开了个头,婉仪搂着小白虎扭过屁股看向吴嬷嬷,呀了一声:“吴嬷嬷,好端端的怎么咳嗽了呢!这可不行,快下去让底下人给你烧壶热茶,弄点清口化痰的药喝一帖子。”
知道主子是成心要堵自个儿的嘴呐!吴嬷嬷当下也没了辙,颇有些自暴自弃的垂手应了声,快步往上所里帮她那个被要求打点器物的好姐妹干活去了。
婉仪惆怅地叹了口气,这几日她那些飘在水上的家底终于千里迢迢到了京城。长公主的排场自然很大,那么苦的就是这些做下人的了。
红果儿冬果儿整日忙的脚不着地,帮她打点箱笼,整理礼品,列出单子,清点入库,着急上火的嘴角生了几个大泡。
而她作为唯一一个富贵闲人,成日只能枯坐。没有了逗闷子的人,只有一只呆虎作伴,简直无趣极了。
她瞧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一脸肃容登记册子的郭鸿永,苗福唱一句,他就记一笔,简直就像个科举时认真写卷的考生。
她将二五眼放到地上,慢悠悠地朝那里晃过去。
“写的什么呀?”
郭鸿永正握笔一心一意地写“点翠镶和田白玉凤鸟簪一对”,婉仪冷不丁的从后面窜出一个小脑袋悠悠一声,吓的他笔尖一颤,在宣纸上洇开一个略粗的墨点。
他本想蹲下来行礼,可手里拿着册子握着笔属实不便,只好拘谨着略略倾了倾身,口里道:“主子。”
婉仪点点头,瞅了一眼他手里的册子,什么簪啊扣啊佩啊,密密麻麻挤满了整张纸。这些都是属于她的财富,单拎一件出来就能让人咂舌。
可是她是富贵窝里出来的宝贝,向来对这些首饰不爱重。婉仪愈发觉得没意思,咂了一下嘴:“眼下蟹爪正痒痒,该是吃肥螃蟹的时候了,你帮我把那盒菊纹银制蟹八件单独提出来,回头我要吃螃蟹时候使。”
她浑身上下氤氲着沉水的馨香,同她说话时的温暖气息丝丝缕缕将郭鸿永包围,简直令他手足无措。
他涨红了脸,声若蚊呐:“…回头记完了单子,奴才就给主子把这物件呈上来。”
不远处的苗福正瞪着眼虎视眈眈的盯着一件一件拿出来的物件,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要知道错漏了一件可就是大罪过!
忽闻郭鸿永那处有说话声,苗福心道这小子挺老实一人怎么开小差呢!
百忙之中抽空往后梭了一眼,刚准备提点一句,没想到就瞧见自家主子笑盈盈地拽着郭鸿永聊天呐!
他简直头大如斗,哭着嗓子道:“主子,我的好主子,奴才们眼下有正事儿要办,您能劳驾去别处玩不?”
唉,这主子当的真没劲,连奴才都嫌自己添乱!
婉仪瞧见个个都忙的脑袋上炸毛,只好怏怏地走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别忘了啊,蟹八件!”
得嘞,还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玩吧!她踏着一地碎金出了宫,也没叫人抬辇,就一个人在甬道上溜达着,倒很有几分闲散劲儿。
太阳真不错,晴空朗日遍洒金辉,顶端琉璃瓦流淌着耀眼的金光,衬得甬道两旁朱红的宫墙有种巍峨的美感。
婉仪哼着小曲儿背着手慢慢晃荡着,夹道里人来人往的,见了她都纷纷蹲身请安。她跟个大爷似的一挥手示意免礼,还不忘拽了一个太监问:“上书房怎么走?”
那太监见她一身打扮知道是得宠的元庆长公主,忙不迭哈腰点头道:“长公主是想找皇子们玩吧?您去上书房准能遇上,就在乾清宫的正门东边,就是得劳累多走几步路。要不要奴才使人抬辇或者叫个二人抬来带您去?”
婉仪摆摆手说不用:“我走着去就行,全当遛弯儿了。”
说完迈着鹤步慢悠悠地往东走了。
启祥宫离养心殿近,婉仪担心又碰见皇帝,先前儿她是真的被吓的够呛,现在心底还有点阴影。站在原地琢磨了半天,决定抄近道儿。虽然她不认识路,可是总归跟应天旧宫差不离吧!
壮志满怀的拐进一个偏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面前一溜儿矮所房。婉仪心道坏菜,老天不眷顾,走错路了。
当下也没法子,走到一道门前刚准备问问这是哪儿,没想到里面传来吆五喝六的“七万”“八索”“九钱”。
婉仪先前在应天跟着常徽卫到处瞎混,听大戏,逛园子,溜集市,淘古玩,出格儿的连秦淮河的花船都上去过。论玩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