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止步，柏西低头看着火盆中的灰烬。
“你明知他是唐弘野的人。”斯西汀道，不紧不慢地掸去袖口烟灰。
柏西笑一下：“所以呢？”
斯西汀：“你也知道唐弘野对我们而言是什么存在。”
柏西：“但我说过，他自由，我无法束缚他。”
斯西汀：“那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柏西摇了摇头：“不，或许我们曾拥抱过，因为拥抱过，所以对此念念不忘，对此无法释然。”
斯西汀看了他一眼：“现在呢？”
柏西：“一样是，只不过我所需要的自由与他所需要的自由有些出入。”
斯西汀：“一个希望通过获得权利从而得到自由，一个希望通过漫无目的地流浪得到自由？”
柏西：“怎么会。”
斯西汀定定地看着他。
柏西在他的目光下仍旧从容：“这很难定义，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斯西汀：“但他又能跑去哪里？”
柏西：“谁知道呢，起码现在他还没有被抓住。当然，也会有一种可能，比方说我那亲爱的哥哥，他容易自缚。”
斯西汀沉默一瞬，随后，他起
身，道：“我不会死。”
柏西看他一眼：“想通了吗？”
斯西汀：“也不算。”
柏西对此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道：“起码别死得太窝囊。”
斯西汀往一眼被柏西打开的窗户，窗外漆黑一片，有丝丝冷风吹入。
……
温云望着土屋顶。
他睡在木板床上，盖着被子却无法入眠。唐弘野不知道去了哪里，这里只有他一人。
那夜唐弘野没有给予他回答，一如他先前所说，他总是得不到唐弘野的答案。
那现在他算什么呢？
由始至终地就他一个。
然而现实告诉他，这个对他无微不至，能够陪他疯，又能够和他奔跑的男人始终念念不忘一个“爱丽丝”。
自缚。
无止境地自缚。
发散的思绪和oga的多愁善感总能够将人捆绑住，让人在深夜里一次又一次地窒息，陷入循环。
叮铃，叮铃。
土银摇晃碰撞的声音。
他从床上爬起来，下意识地往窗边去，果不其然，又看见那个昳丽的女人站在映着红色灯光的窗前，涂抹着红唇，双眸不悲不喜，与温云遥遥对望。
女
人穿着白色的交领内衣，梳起简单地低发髻，土银摇晃碰撞的声音是在她鬓间的流苏来的。她又是那样头颅微微上扬望着温云，不一会儿眼泪从眼底溢出，滑过脸颊留下一条透明辙迹。
不对劲。
温云微微皱眉。
梦中梦吗？好像也不是，因为这一次比所有梦境来得要真实。
这一次女人没有再对他呢喃什么，她的身体稍稍往窗外伸，仿佛下一刻便要展翅高飞——事实上，她确实飞起来了，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头部着地的瞬间崩裂，女人着地的那面脸庞完全塌陷，头发也因为重坠着地的冲击力跌散，在从破碎脑颅里流淌出的粘稠物里蜿蜒一片。
温云身躯狠狠一震。
他突然害怕这种场景——明明坠楼的不是他，躺在地上的也不是他，然而脑颅间传来的阵阵钝痛让他混淆。
有妇人起夜，在昏暗灯光下辨认出地上摊着女人的尸体，尖叫声惊恐地从喉间拉出划破静夜。
刺耳。
尖锐。
疼痛。
他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像筛子一样，连指尖都在发麻地抽搐。下一刻，他直接倒
地，半趴在地面上开始不停地干呕。也许是因为那个女人破碎的脑颅具有冲击力，也或许是因为自己脑颅间的疼痛，痛到他颤抖从而才引发干呕。可他晚上没有吃什么，即使是吐也只能吐出些许酸水，眼泪因为胃部的翻江倒海以及喉咙间的不断挤压从泪腺中挤压出来，脸部又因为频繁地干呕导致泛红。
他仿佛也经历过那种从高楼坠下，头颅一瞬间破碎化作黏腻烂泥的痛苦——事实上真正的痛苦是坠楼还没落地时，那种被风挤压以及耳边呼啸逼仄，视觉被迫闪过无数斑驳，呼吸被捏紧的感觉。
恐惧。
痛苦的背后其实是深层的恐惧。
外面纷杂吵嚷，伴随着尖叫声与呼唤声，以及人们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争先恐后地，他从来未如此觉得那么吵闹。
肩膀也开始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从里面灼烧出来，要烧毁阻挡的衣物，要开始伸出鲜艳爪牙。
然后呢？他不知道。
慌乱里也有人争吵，他听得不真切，只依稀记得精疲力尽之际有人将他拥入怀